第35節
半下午的時間,茅邈已經可以很流暢地后刃落葉飄,幾乎沒有摔過。 于是自然也收獲了徐槐的夸夸。 “徐教練,”茅邈忍不住得意,“我和無憂剛開始學滑雪的時候比,誰更厲害?” 體能上也許是茅邈更占優勢,不過…… 徐槐笑得微微彎起眼睛,“還是他更厲害一點?!?/br> 不管與誰相比,他都會選小杞。 “無憂,你會不會大跳臺?”從雪道上下來,茅邈又問杞無憂。 他知道杞無憂之前練的是平行大回轉,剛剛轉項,也許對于大跳臺還有一些陌生。 杞無憂:“不會?!?/br> 他內心只想讓茅邈滑完趕緊去休息,不要打擾他和徐槐滑雪。 徐槐卻毫無所察地拆臺:“???昨天不是還在問我可不可以練1080?” 雖然他練了幾次都沒有完全成功落地,但動作已經有了大概雛形。 徐槐覺得杞無憂在謙虛。 杞無憂:“……但是沒有成功,我還沒有練好?!?/br> “正腳外轉可以的,今天要不要再試試? 茅邈:“哇,我要看!快跳給我看!” 杞無憂只好無奈地繼續去跳臺練新動作了。 他外轉1080完成度很高,但內轉卻總是失敗,因為不同的方向,施力角度和身體部位都有差異,所以只能一遍遍地練,直到熟悉為止。 跳臺四周除了徐槐和茅邈,起初并沒有什么人,后來有雪友路過,看到杞無憂一遍遍地嘗試飛1080,慢慢增加難度,才意識到,這大概是一個高手。 逐漸有人過來圍觀,不管臺上的人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有雪友們的熱情歡呼與鼓勵。 其中數茅邈聲音最大。 “牛逼啊我cao!” “牛逼牛逼牛逼!” 漢語博大精深,夸人的詞匯有這么多,然而茅邈只會說牛逼。 旁邊的雪友都聽笑了,“哥們兒你能不能換個詞夸?人家大神估計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br> 茅邈咧嘴一笑,“這我弟弟?!?/br> 雪友立刻:“牛逼!失敬失敬!” 作者有話說: 新的愛情保安已經上崗(其實是老朋友 弟弟:還不如不來= = 第35章 別太慣著他 “欸等等,后面跟拍的那個人是ryan嗎?” 跳臺下,有人發現跟在杞無憂身后拍視頻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沒錯,就是他!我昨天在雪場就看到過他穿這身雪服?!?/br> 雪友們認出了徐槐,紛紛呼朋喚友來這里圍觀,一傳十十傳百,雪場里的公園愛好者很快都知道徐槐帶著一個小孩兒在這里訓練,從四面八方趕來,跳臺處漸漸聚集起不少人, 眼看著人群都快把跳臺四周包圍了,杞無憂卻好像完全沒發覺一樣,專心地做著自己的訓練,在跳臺上一次次飛起、轉體、空翻。 “人好多啊,小杞,你會緊張嗎?” 徐槐又一次跟著杞無憂從跳臺上飛躍下來,他顯然還對杞無憂上次說的那句“有他在身邊才會緊張”耿耿于懷。 杞無憂當時雖然沒有告訴他緣由,但徐槐按照自己的想法能猜到一點,大概是因為自己在杞無憂旁邊,會令他無形中感覺到有壓力。 “你就當我們都不存在好了?!?/br> 這話說得簡單。 對于其他人,杞無憂都可以做到像徐槐所說的那樣,當他們都不存在,心無旁騖地完成自己該做的訓練。 但徐槐不一樣。 杞無憂沒有辦法當他不存在,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做得到。 徐槐的存在感太強了。 他的聲音,他的笑容,說話時輕快而隨意的語氣,還有身上的味道,總是那么好聞又令人安心。 “我沒有緊張?!辫綗o憂說。 徐槐不會像別的教練那樣動輒發脾氣吼人,給人帶來很大的壓迫感,他很溫柔,也很有耐心。 以前整天面對著肖一洋這個“魔鬼教練”,多少隊友都對他聞風喪膽,杞無憂卻從來沒有怕過,而現在,他身邊是徐槐,更沒道理會緊張。 在徐槐指出這個問題前,他并未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什么不對,現在察覺到了,看到徐槐就總是心跳過載,甚至勝過站在大跳臺上的時候。 不過這種狀態并不會影響到他訓練,而是會使他更有底氣,也更有想要嘗試新動作的欲望。 杞無憂并不討厭這種感覺,相反,他很喜歡,想要徐槐一直在這里陪著他練習。 日光映在雪地上的影子漸漸拉長,太陽西斜,杞無憂終于成功做出了反腳內轉1080,動作流暢,落地平穩,閃電般的黑色身影留存在跳臺之下每一個人的眼睛里。 在雪友們的歡呼與口哨聲中,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杞無憂和徐槐收板走人。 茅邈中途看到一半,被激起斗志,立志有朝一日也要像杞無憂一樣可以飛臺子,于是又回他的中級道去推坡了。 雖然他走了,但他渾厚嘹亮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留在跳臺下的其他雪友們好像集體中邪,杞無憂每次落地,他們都會齊聲喊“牛逼”。 搞得他短時間內不想再聽見這兩個字了。 “小杞,怎么把雪鏡摘了?” 從跳臺上下來,徐槐才注意到,杞無憂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滑雪鏡摘了,往上一掀戴在頭頂。幾縷發絲也被鏡架連帶著掀了上去,微微翹起來。 原本很酷的造型,現在顯得亂糟糟的,有點可愛。 雖然可愛,但是—— “你這樣對眼睛不好?!毙旎笨谖菄烂C。 滑雪時帶的護目鏡鏡片是采用特殊的高強度樹脂做成的,可以過濾掉強烈的紫外線與折射到雪面的眩光,同時還能防止高速滑行時雪板掀起的飛雪、小石子等異物沖撞眼睛,是滑雪時必帶的裝備之一。 杞無憂的雪鏡是集訓隊里統一發的,也是專業的滑雪鏡,但防霧功能做得卻不是很好,溫度太低時鏡片會有些起霧。 一點點霧氣并不會太影響視野,但杞無憂說:“我想看到你?!?/br> 什么意思? 徐槐不解,“戴上雪鏡又不是看不到了?!?/br> “但是會看得不清楚,”杞無憂理所當然道,“而且我戴著雪鏡會聽不清你聲音?!逼鋵嵤且驗檠┯褌兊穆曇籼?。 如果廣大專業滑雪鏡生產商聽到他說出這么離譜的話,估計會大聲喊冤。 什么叫帶著雪鏡聽不清聲音?雪鏡戴在眼睛上難不成還能影響到聽力? 徐槐對此也有同樣的困惑,完全摸不著頭腦:“怎么會這樣……” 晚上,徐槐就這個問題和肖一洋探討了一番。 肖一洋聽他說完,覺得這個問題屬實有點侮辱他的智商。 “你說什么?戴著雪鏡聽不清聲音?他腦子凍傻了還是你凍傻了?” 好吧,其實這個問題并不是徐槐想要探討的重點。 “我覺得集訓隊需要給隊員們換個好一點的雪鏡?!?/br> “知道知道,這個我往上報過,現在用的這個牌子確實不怎么樣,正在申請了,等他們放完假回來就有新的雪鏡戴了?!?/br> 徐槐又提到杞無憂訓練時的一些小細節。 “杞無憂緊張?你逗我呢?”肖一洋不可思議地說,“誰都會緊張,但他不會。你知道我們私下里都管他叫什么嗎?” “什么?”徐槐好奇地問。 肖一洋緩緩道:“冷酷無情的滑雪機器?!?/br> “哪里冷酷無情……”徐槐懵了,“也不是機器呀?!?/br> 小杞哪里能跟這些詞匯沾上邊呢?明明就很乖很可愛啊。 肖一洋:“你你跟他一起待了這么多天,就沒有過被他氣到的時候嗎?” 徐槐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沒有啊?!?/br> “我跟你說,你別太慣著他……”肖一洋知道徐槐什么性格,鼓勵式教學法嘛,但這套方法并不是對每個人都適用的,有些人的性子就需要磨一磨,越慣只會越蹬鼻子上臉。 “可千萬別拿哄你師弟那套哄他,你別看杞無憂平時看上去不聲不響的,其實鬼主意多的很?!?/br> 肖一洋覺得徐槐的那個師弟sven,能養成今天的性格,徐槐功不可沒,他就是完全被徐槐慣出來的。 sven,人送外號挪威第一哭包,動不動就哭,贏了哭,輸了哭,摔了哭沒摔也要哭,他滑雪就沒有不哭的時候。 偏偏徐槐還慣著,還說什么釋放情緒而已,再說了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就讓他哭唄,人家樂意哭,誰規定滑雪一定要笑著滑? 每次賽后記者采訪時,都會提前給他準備紙巾,預感他要哭的時候,鏡頭前會出現一堆人遞紙的盛況,看著特逗。 因此sven常常被解說和雪迷們拿來調侃,稱他為“悲傷王子”。 競技體育不能總是給人帶來快樂,有痛苦,有悲傷,但是一個快樂的選手或許更能令觀眾感覺到競技體育的魅力所在。 sven本身就是淚失禁體質,脆弱敏感,小時候被家人逼著練滑雪,練了十多年,好像也一直沒能愛上這項運動。但如果你要他放棄的話,他卻又不肯。 他無疑是愛這項運動的,哭只是釋放情緒的一種方式。 sven哭著滑雪,照樣能拿世界冠軍。 肖一洋雖然覺得徐槐說的是歪理,但放在sven身上其實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