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兩個女孩焦急看著她,手死死捂住嘴唇,再仔看她們裸露出來的胳膊上隱隱有斑駁交錯的傷痕,這些痕跡有深有淺,顯然她們也是受害者。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抽累了,扔下鞭子快速離開。 等男人一走,兩個女孩爬出床底,呼喊女人,“媽咪?媽咪?你沒事吧?” 女人蒼白著一張臉,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叫,卻不放棄,一直晃悠她的胳膊,不停呼喊“媽咪”。 女人眼眸緩慢抬起來。 夢醒了,秦知微喝了口水,仔細回想夢中的情節,那個大女孩長得很像陳莉莉。小女孩是誰? 陳姐以前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她不是孤兒嗎?為什么可以住在那么豪華的別墅。 懷著疑惑,秦知微翌日一大早就直奔陳莉莉從小生活過的福利院。 院長親自過來接待。 她在愛心福利院工作四十多年,認識院里每一個小孩。 得知秦知微想問陳姐的情況,她一五一十全說了,“陳莉莉確實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嬰兒時期,就是我們喂養長大的?!?/br> “沒有人收留過她?”秦知微在夢里,清楚聽到她叫那個女人“媽咪”。 既然不是親生,那就只能是養女。 院長在檔案室中找到陳姐的資料,“三十六年前,有人收留過她。當時她才六歲,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待了三個月就被退回了?!?/br> 秦知微看著上面的收養信息,上面沒有寫太多,“為什么退回?” 院長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記得一件事,“回來后,我們給她檢查過身體,她后背有許多傷口。瞧著像鞭傷?!?/br> “你們沒有報警?”秦知微知道香江有專門保護兒童的法律。孩子被打得那么慘,絕對稱得上虐待。 院長嘆了口氣,臉上有些羞愧,“童先生每年都會給孤兒院捐贈物資,是香江有名的慈善家。我們不好得罪他?!?/br> 秦知微追問,“他后來有沒有收養孤兒?” 院長搖頭,“發生這種事,我們哪還敢同意,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嘛。至于他有沒有從別的福利院□□,我就不得而知了?!?/br> 秦知微問完想要的信息就回了警局。 負責地毯式搜索的軍裝警和調查陳莉莉人際關系的警員們在她后面陸陸續續回來。 軍裝警這邊沒找到符合側寫的女性。他們把油麻地區域的大樓全都走訪調查一遍。符合側寫的女性不超過十個人,而這些女性要么條理不是很清晰,要么家里沒有地下室,要么不排斥男性。 秦知微讓他們先回去休息,又看向重案組的警員。他們倒是帶回來幾條有用線索。 陳莉莉與同事們的關系相處得很好,不過只在外面接觸過,從來沒有去誰家做過客。倒是她曾經邀請過不少朋友到家中玩耍。 陳莉莉是個交友廣泛的人,同事都很喜歡她。 沙展從一位同事口中得知一件事,“陳莉莉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長輩祭祀。就連前段時間的端午還特地請假?!?/br> 香江的端午節是農歷五月初六放假。節日當天是要上班的。 秦知微想到那個被抽打后奄奄一息的女性,應該是陳莉莉的養母,她去祭拜對方很正常。于是問,“知道在哪兒嗎?是她的長輩嗎?” 沙展點頭,拿出筆記本,“富貴山莊墓園?!?/br> 秦知微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墓主人非富即貴,她心中一動,“她是不是去祭拜童鈞儒的夫人?” 沙展猛地抬頭看她,“你怎么知道?” 秦知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追問,“她什么時候死的?” 沙展翻了一下自己的本子,“大概十年前?!?/br> 秦知微握緊手指,“童鈞儒什么時候死的?他是不是三年前死的?” 沙展再次點頭,“對!1992年五月六號死的?!?/br> 他頓了頓,又補充,“兩人并沒有埋在一起,而是隔了一段距離。不過據墓園看守人說陳莉莉經常去看望童鈞儒?!?/br> 秦知微心想:估計是去發泄情緒的。 陳督察見秦知微看向白板,追問,“這么說兇手果真是陳莉莉?” 秦知微頷首,“當時我們看監控,只看到一位兇手引他們離開。就斷定兇手是一個人。但是陳莉莉家沒有地下室,所以我們可以推斷兇手是兩個人,分工合作?!?/br> 陳督察點頭,“你之前說過:一個負責綁,一個負責殺?!?/br> “也有可能是別人。不一定是陳莉莉和別人合伙?!庇腥颂岢鲑|疑。 秦知微手里拿了一份報告,“這次不是我的猜測,而是有證據支撐。根據法證的勘驗報告,陳莉莉汽車后座檢測出四位死者的頭發。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眾人眼睛一亮,有證據支撐,這個方向就是對的。沒人再質疑。 秦知微拍著巴掌重復,“之前我的側寫內容是一個人。但是現在得知是兩人合作,那側寫結果也就變了。另一個兇手也是女性,三四十歲,未婚,心思縝密,做事有條理,性格孤僻,不愛與人接觸,尤其排斥男性,仇恨男性?!?/br> 她這側寫只是把屬于陳莉莉的性格給剔除了。沙展有些著急,“可是軍裝警早上把油麻地全部排查一遍,沒找到符合側寫的兇手?!?/br> 秦知微嘆道,“兇手并不住在油麻地。陳莉莉選擇油麻地下手,是因為她在油麻地這邊當過社工,比較了解這邊的情況?!?/br> 沙展拍了下腦門,“我怎么把這事給忘了?!?/br> 陳督察苦著臉,“我們要把全香江的大齡未婚女性全查一遍,這工作量可就大了?!?/br> 秦知微搖頭,“不用!我們先從童鈞儒的家人查起??纯从袥]有符合側寫的人?!?/br> 突然把范圍縮小,眾人眉開眼笑。 很快陳督察就從警隊建立的公民系統數據庫調出童鈞儒的個人和家人信息,“童鈞儒夫人十年前去世,夫妻倆只留下一個女兒,名叫童欣月,今年三十六歲,未婚?!?/br> 年齡對得上,婚姻情況也對得上。其他信息系統查不到,不過他們從警務系統中找到童欣月名下物業。其中童家半山別墅是他們家的祖產,童欣月自打生下就一直住在那里。 想知道她是不是兇手,只能親自上門調查。 陳督察叫了a組所有警員一起出發,“我們現在就會會這個童欣月?!?/br> 秦知微也跟著一塊出發。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童家,對方住在半山豪宅,三層獨棟別墅,依山傍水,門前還有一座超大的人工湖泊,四周灌木環繞,背靠山,別墅內還有室外游泳池。這樣的別墅起碼要幾千萬。 這邊的風景很美,秦知微摸摸下巴,怪不得這么多富豪到這邊買房。依山傍水的格局最得香江富豪喜愛。根據風水學,這種格局可以聚財生財。 就是有點可惜,這么好的房子,童欣月居然用來殺人藏尸。 第44章 秦知微問陳督察, “如果對方符合側寫,我們可以直接抓人嗎?” “可以請她回警局協助調查。但是沒有確鑿證據,搜查令可能很難批下來?!标惗讲煊行殡y。這些富人會請香江最頂尖的律師教雇主怎么脫罪。而高層領導為了自己的前途, 沒有確鑿證據之前, 也不會輕易開搜查令。 秦知微揉了揉眉心,這就是資本主義的壞處。有錢可以阻礙警察辦事。 一行人到了別墅門口, 陳督察和秦知微按門鈴,等了許久也沒人過來開,不免有些焦躁。 陳督察站在門口張望, “會不會不在家?” 秦知微不太清楚,“應該在家吧。之前查過她的信息,上面寫的是無業?!?/br> 那么多遺產, 不想工作也很正常。 他們卻不知道, 里面的人不但在家,而且正在觀看監控。 只見一間碩大的房間擺放十幾臺電腦, 監視別墅大大小小角落, 其中一個電腦屏幕正顯示秦知微和陳督察兩人的身影, 而順著這個屏幕往右移,第六個,可以看到正在進行一場殘酷的血腥場景。 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困在十字架上, 雙手雙腳被鐵環扣住, 他叫劉光民。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叫許嘉欣,她身上沒有被捆綁,手里正拿著鞭子, 身體卻在瑟瑟發抖。仔細一看, 原來他們被困在一個鐵制的牢籠。 昨天17點,他們坐上陳莉莉的車, 喝了兩口水,醒來后就被帶到這個地方。 牢籠角落有個監控和喇叭,有個女聲要求她每個小時抽打劉光民三十鞭子。 許嘉欣確實恨丈夫,恨他在外面包二奶,孩子生病了也不管,對她更是不聞不問,每次回來都會故意發火,還會打她。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她向家事法庭提交離婚申請書,丈夫卻逼她凈身出戶,否則別想要孩子的撫養權。 孩子今年已經六歲,她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住所,想要爭奪孩子的撫養權簡直是癡人做夢。 于是兩人經常爭吵,各自請律師,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沒想到剛下了樓遇到陳莉莉。對方是社區派來,緩和他們夫妻關系。 兩人只以為這是一次例行談話,沒想到上了車,喝了點水,兩人就被抓到這里。 那個喇叭里的女聲要求許嘉欣每隔一個小時就鞭打丈夫三十鞭。 “陳莉莉?你放我離開!” 沒有人回答,許嘉欣只能拿著鞭子使出力氣往丈夫身上抽。 從昨現在他已經挨了幾百鞭子,身上鮮血淋漓,臉上更是被鞭子抽過幾次,破了相,誰看了都害怕。尤其他似乎生了病發著燒,兩頰潮紅,噴出來的氣息都是熱的。挨了一鞭子,他艱難睜開眼,低低向她求饒,“嘉欣,別打了!疼!” 許嘉欣看著血rou模糊的男人有些下不去手。再這么抽下去,對方不死也殘。她再恨丈夫,也沒想過要他的命。她跪在地上痛哭,求陳莉莉放她離開。 她哭得撕心裂肺,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在抽丈夫。剛開始是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將他對自己的疏忽全部發泄干凈,可是看著他痛苦求饒的模樣,她又覺得自己很可悲。陷入自厭情緒。如果她自己能爭氣些,如果她沒有結婚,她是不是就不會受這種苦。再之后她抽他純粹是為了完成任務。 現在她只剩下害怕。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想到丈夫會死在自己手里,她就充滿絕望,她渴望有人能救她出去,卻始終沒有奇跡出現。 等她哭累了,那喇叭聲再次響起,“殺了他,我就可以放你出去!” 隨即一把水果刀從頂部的洞口落下來。 這話一出,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緩緩抬頭,看向那角落里的喇叭。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堵得她喘不過氣,之前的擔憂終于成真了。她手心冒汗,后背幾乎被虛汗浸濕,一顆心咚咚跳,她站在柵欄邊,想看清周圍,但是四周黑洞洞的,好像怪物張著的大嘴。 她視線不由自主移向架子上的丈夫。男人早已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想起之前他們吵架時,他多囂張啊。想起抓jian在床時,他摟著二奶時的囂張嘴臉,想起兒子生病,她一個人抱著孩子去醫院排隊,她差點暈倒在地;想起他曾經的種種不是,她眼里充滿戾氣,慢慢走向男人。 她腦子亂極了,喉嚨幾乎發不出聲音。腦海有個人一直在催促她: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自由了。 可是又有一道聲音在提醒她:不要相信她,殺了他,你也出不去。而且殺人要坐牢的,豆豆怎么辦? 劉光民似乎有所覺,掙扎著抬頭,用乞求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妻子,“嘉欣,別殺我!我以后一定會對你好的?;厝ノ揖透鹨饠嗔??!?/br> “他在騙你!男人都是騙子。他們只會用花言巧語哄騙女人。你相信他,等他出去,他會將你今天的行為百倍千倍還給你。他會偷偷將你殺掉,然后謊稱你失蹤。自己卻逍遙法外。你別忘了,你要跟他離婚,他卻讓你凈身出戶,你為他生而育女,身材變型,他如此狼心狗肺。簡直豬狗不如?!崩壤锱说穆曇衾淇岫鵁o情,讓許嘉欣剛剛升起的憐憫之心瞬間瓦解,又多了幾分堅硬的外殼。 “殺了他,我就放你出去。我會將他的尸骨永遠埋藏,永遠沒人找到他。你可以高枕無憂。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小秘密?!迸暅厝嵝χ?,聲音帶了點蠱惑和冷酷,“如果你不殺他,我會連你一塊殺了。你們一起到下面做鴛鴦?!?/br> 說完,她不再說話。許嘉欣卻是嚇得瑟瑟發抖。她想起之前報紙上報導的夫妻被殺案。難不成就是這人做的? ** “怎么辦?一直沒人來開門?”秦知微想過對方可能不會乖乖配合他們工作,但是沒想到對方連門都不開。 他們沒有搜查令,不能闖入私人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