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但是也不是沒有先例,畢竟大建那邊態度還是不錯,那位大河原新直接說:“他們非常尊重夏方的意見,認為需要妥善處理,所以需要的時間比較多?!?/br>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背后在干什么,許如意雖然不會全信,但起碼覺得他們有所收斂,不過現在,這只是拖時間而已。 許如意晚上再給李同志打電話的時候,李同志告訴了她對吳海棠的調查:“沒有問題,只是關心你而已?!?/br> 這讓許如意放下了心。 明天又是一輪談判,許如意以為這天晚上會有消息,所以一直都沒睡,只是沒想到的是,到了深夜還是沒有電話打過來。 倒是在涉外飯店,松山一郎直接問大河原新:“還沒有消息嗎?” “他說覺得有些危險,需要再想一想?!?/br> “八嘎!”松山一郎直接罵了一句,“他收錢的時候,可是很爽快?!告訴他,再不動手,就將他的事情告訴他們的領導?!?/br> 大河原新立刻說:“是,不過明天怎么辦?按著約定,我們需要開始第二輪談判?!?/br> “顧懷茗呢?打聽清楚他了嗎?” “他今年27歲,出身良好,父母都是高級干部,如今已經是國際貿易司的副司長。談判水平很厲害,被稱之為一支奇兵?!?/br> “曾經在日本留學,對日本很有感情,我已經讓人打聽過他在日本留學時的事情,他的同學說,他很喜歡日本的生活,經常帶著人出入夜店,離開的時候還痛哭流涕,認為回去夏國太苦了,更喜歡日本生活?!?/br> 大河原新皺眉道:“我認為他很難倒向我們,他的家庭禁錮太大了?!?/br> 豈料一直嚴肅的松山一郎卻笑了起來:“不不不,我不需要他倒向我們,他只要有傾向就可以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美好的?!?/br> 大河原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我再去接觸?!?/br> 第二天早上八點,許如意跟上次一樣,早早的到達了涉外酒店會議室。 只是沒想到,任曉友他們也都早就到了。 “這么早?”許如意問道。 吳海棠笑笑:“雖然相關資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不能說倒背如流卻也絕對熟練,但我總感覺提前來準備準備更安心!” 她這么一說,不少人都點頭,顯然都是一個想法。 許如意笑笑:“我也是。那就忙起來吧?!?/br> 顧懷茗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狀態,他也沒說什么,扭頭給每個人泡了杯茶,然后就坐在了許如意跟前。 許如意看他一眼:“你不準備準備嗎?” 顧懷茗笑著說:“我就是扮白臉的,這事兒主要不在我,你忙,我看著?!?/br> 許如意:…… 不過許如意看顧懷茗卻拿起了她的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沒有?!?/br> 這一看就說的是舉報的事兒,這是……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人再次來舉報。 如果他們這次舉報是針對這次談判,不來舉報一種可能是他們放棄了,另一種就是……出了問題。 當然,還可以另一個方向,也有可能真的不是針對這次談判,只是有人認為許如意有問題。 三個答案,哪個導向的結果都不一樣。 讓許如意來猜,她其實最不愿意的第二種,這就說明真的有人被滲透了,但誰能知道呢。 顧懷茗寫下兩個字后,就沒再提這事兒,反而在一旁喝茶,許如意本來還挺緊張的,不過偶爾一回頭,就瞥見了他這個動作,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才發現,原來大胡子真不影響喝茶啊。 還挺利索的。 顧懷茗顯然發現她看自己,一臉疑問地看許如意,許如意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好奇什么,跟神經病似的,她就扭回頭去了。 不過這么一打岔,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點了八點四十五,前天這個時候,服務員已經來告訴他們,大建鐵工所的人出發了。 但這會兒,會議室的雙開門緊緊關閉,并沒有人要來的樣子。 許如意又等了等,還是沒人,她抬頭看墻上的掛鐘,這時候已經指向了八點五十。 顯然,她頻頻看表也讓顧懷茗注意到,他皺了皺眉頭:“有些晚了?!?/br> 這個皺眉,顯然不僅僅指遲到的問題,還指的是第二個可能,誰都不愿意自己曾經共同奮戰的同事成為背叛者。 仿佛要確定一般,顧懷茗站了起來,沖著服務員說:“大建的人出發了嗎?” 服務員立刻說:“我去問問?!?/br> 但不多時,她就回來了,“顧司長,并沒有出發?!?/br> 而這時候已經八點五十五了,離著談判開始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這會兒不僅僅是許如意和顧懷茗發現了,任曉友他們都覺察出了不對勁,紛紛過來問許如意:“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總不會要玩什么心理戰術吧?!?/br> 這個說法倒是有人贊同:“聽說外國有種談判技巧就是拖延時間,讓對方不耐煩,從而打破對方的節奏?!?/br> 他們這么一說,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了許如意,誰都知道許如意上次是半截出現的,好像她一來節奏就不一樣了。 難不成是故意設計的? 許如意:…… 她看看表說:“已經到了九點,我們可以催催他們了?!?/br> 吳海棠作為翻譯立刻點頭:“我來?!?/br> 就這時候,門卻開了,大家都以為是大建的人過來了,紛紛往那邊看去,哪里想到,出現在門口的卻是陸時章。 陸時章的臉色很一般,眉頭微微皺著,口氣很是嚴肅地說:“剛剛大建鐵工所的工作人員致電給我,說是他們昨晚吃到了不合適的食物,現在集體腸胃不舒服,無法今天進行談判,今天的談判取消了?!?/br> “???”任曉友直接就來了個最真實的反應,事實上,大家心里都一樣,都是這個字。 ——??? 作為涉外賓館,全省的外商外賓都是住在這里,飲食都是有嚴格規定的,這么多年,就沒聽說過有人在這里吃壞了肚子。 這個原因簡直離譜! 許如意問:“嚴重嗎?” 陸時章說:“已經檢查過了,目前還好,不過今天的談判的確不成了,大家先回去等候通知吧。許如意和顧懷茗跟我來?!?/br> 等著上了車,陸時章的表情卻是不一樣了,沒有了剛剛的嚴肅,看起來倒是心情不錯。 都不用許如意開口,顧懷茗直接說:“假的吧?!?/br> 陸時章點頭,“他們的確沒有任何指征?!?/br> 那就是裝的。許如意這會兒已經確認,的確是沖著他們來的,而且那個舉報恐怕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問題,但一定會再次出現,他們拖時間等著呢。 也怪不得陸時章輕松。 這兩天,李同志那邊恐怕是高度緊張,就為了捉住這個人,但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什么時候出現,如今倒是能確定了。 只是怎么布控的,怎么抓的,甚至是第一次的舉報信是從什么地方投遞來的,許如意作為局外人其實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這一天雖然心神不寧,卻也無從排解。 就是同事們都有點受影響:“他們這么拖什么意思??!”“我覺得我有點浮躁了?!薄安恢朗裁磿r候能好了?!?/br> 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到了晚上十點,依舊沒消息,許如意都以為這一天又是沒消息的一天了,沒想到,半夜里電話響了。 因為她有燎原總廠的事情要處理,所以省廳招待所專門給她配了一間有電話的房間。 電話就在她耳邊,夜半的鈴聲直接將許如意嚇了一跳。 她騰地坐起來,朦朧地看向四周,四周都是黑的,只有電話叮鈴鈴的響個不停,許如意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接了過來,就聽見里面顧懷茗的聲音:“我在樓下,下來吧?!?/br> 雖然沒有說,但許如意可以肯定,人抓到了! 她立刻掛了電話,穿上衣服,直接就往樓下奔去,上一次半夜這么嚇人的時候,還是老廠長被砸了。 而這次,急迫不亞于那次。 到底是誰? 許如意一直跑到了那輛吉普跟前,直接跳上了車,還在想。 她一上車,顧懷茗立刻啟動,車子在安靜的夜里發出了轟鳴聲,開了出去。 許如意問:“是誰?” “沒說,電話里不好說,過去就知道了?!?/br> 許如意點點頭,這會兒,她才低頭看了看手表——剛剛匆忙抓來的,時間指向了凌晨的一點半。 已經這么晚了。 1981年午夜,即便是南州市這樣的省會,大街上也是空無一人,車子快速的掠過旁邊的樹木和房屋,到達了第二職工電影院。 這會兒,許如意才看到了后院的警衛,果然不是普通的單位。 等著車開進去,許如意跳下,才發現小樓有好幾間房間亮著燈,顯然有不少人在加班,顧懷茗說了句:“跟著我?!?/br> 就帶著她上樓了。 這次還是三樓,還是那間房間,不過門開著,許如意一到門口就瞧見了陸時章和李同志都在,瞧見他倆,陸時章就說:“如意,進來吧,把門關上?!?/br> 大概知道許如意最關心是誰的問題,他根本沒有等著許如意問,直接就說了:“是齊豐年!” 居然是齊豐年! 他是進出口管理處的科員,許如意第一次跟著張維來省廳,就是他接待的,他也參與了東陽廠的設備升級改造,但不是這次談判組的人員。 許如意對他印象很淺淡,明明他是認識比較早的人,但是他并不顯眼。 仿佛很喜歡看書,但話不多,許如意對他的了解就是很有界限感,屬于他的事情一定會干好,但是不屬于他的事情半點也不幫忙。 組里很多人對他有意見,畢竟這是個講究奉獻的年代,尤其是在東陽廠升級改造過程中,大家都是拋家舍業,住在東陽廠的。 一般情況下,自己的活干完了,就會去給別人幫忙,在大家看來,他們是一個整體,只有一起努力,才能又快又好的完成。 但是齊豐年是拒絕的,忙完了他就下班了。 不過在許如意的年代,這種界限感非但不是錯的,還是大家提倡的,她也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并沒有因此而對齊豐年有任何的質疑。 為此,齊豐年有次還專門找到她說了一聲謝謝理解。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