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堯一放學就跑到藝術系宿舍去找路青，生怕人溜了。

    “放假怎么安排的？”他問。

    路青舉起手里的平板，“畫畫啊，還欠雜志社兩幅呢?！?/br>
    祁安堯摁下他的平板，“除了畫畫呢？”

    路青很認真地回答：“吃飯、睡覺、看電視?！?/br>
    “除了吃飯睡覺看電視呢？”

    路青朝他笑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祁安堯盯著路青，手掌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晃了晃，語氣近乎討好，“明天我能請你吃飯嗎？請你出去走走，逛逛……就是，你能跟我約會嗎？”

    路青含笑望著他，沒有說話。

    祁安堯急著追問：“行嗎？”

    路青笑睨著他，“去哪兒約會??？”

    祁安堯聞言笑了出來，捧著路青的臉就往他嘴上嘬了一口，“你這么問就是同意了?！?/br>
    剛進屋的鐘暢看見了，恨不得挖了這雙不干凈的眼睛，然而他又想起祁安堯手上有不少病毒，會讓他手機號碼不定時癱瘓那種，這豈是他這個凡人之軀所能承受的？

    思至此，他忙堆出笑臉，諂媚地抬起手，“你們繼續，繼續，我什么都沒看見?！?/br>
    祁安堯：“……”

    路青：“……”

    .

    祁安堯計劃的約會簡單又俗套，他大清早就開車去接路青，路青下樓后見祁安堯捧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靠著車門等他。

    路青心一跳，轉頭去看門衛大叔，果然見門衛大叔從報紙后面露出一只眼睛在偷看。

    路青接住花進了車廂，啼笑皆非，“你干什么呀？”

    祁安堯啟動點火，反問他：“你算算，我送你多少次花了？”

    路青垂著眼眸，心里默默算著，小丑的藍色妖姬，臺上的藍色妖姬，古鎮的玫瑰花燈，還有這一束玫瑰花……

    “四次?！彼卮?。

    祁安堯看著前路，打著方向盤，隨意說道：“以后每個節日我都送你花，行嗎？”

    大g駛到正路，祁安堯側頭看了路青一眼，只見路青嘴角噙著笑，安靜地看著懷里的玫瑰花。

    但他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拒絕，他沒有任何表示。

    這樣的路青，像是站在祁安堯面前，卻隔著一層輕紗，惹的祁安堯心癢難耐又無從下手。

    終于在一個紅綠燈的路口，祁安堯停了車，在路青猝不及防的時候傾身將他吻住。

    這個吻很用力，也很深，將路青嘴里的味道嘗了個遍才罷休，離開時還發出啵的聲音。

    綠燈了，祁安堯面不改色地掛擋啟動。

    路青怔愣地看著他，然后抿抿唇，瞇著眼樂了。

    路青一樂，祁安堯也樂。

    兩人像兩個大傻子似的在車上笑了一路。

    這次祁安堯在江邊定的餐廳，江風吹拂，帶來了夏末初秋的涼意。

    祁安堯和路青低頭剝著手里的蝦殼，在同一時間，又把蝦rou放進對方碗里。

    祁安堯盯著蝦rou微微發愣，路青則對著他輕輕微笑，然后夾起碗里的蝦rou，嫌棄道：“真丑，以后還是我給你剝吧?！?/br>
    祁安堯笑了一下，又抬頭看向路青，眼底止不住發熱。

    這樣溫柔的、眼里只有他的路青，好像回來了。

    祁安堯和路青吃了飯，就在江邊散步，江邊有許多游樂設施，兩人閑來無事就打打槍，套套圈，投投籃，還獲得了好幾個丑娃娃獎勵。

    江面寬闊，幾艘游輪緩緩開動，今天沒有太陽，天有些陰沉，大風吹起路青透軟的黑發，祁安堯側頭去看他，看他好看的眉眼，看他弧度優美的鼻唇。

    祁安堯的喉嚨不自覺地滑動。

    他將手機摸出來，突然想給路青拍個照，同時又不合時宜地想起黃也的相冊，瞬間好心情去了一大半。

    他剛打開相機，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路青轉頭看向屏幕，然后一愣，臉上所有的表情都盡數消失，瞬間變得冰冷且有距離感。

    路青冷冷睇向祁安堯，半晌后開口，“你不接？”

    祁安堯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手機，“丁林”兩個字此刻像是有刺，扎得他渾身不舒服。

    丁林兩個字，加上路青瞬間變換的態度，就像撥弄到了祁安堯的某根神經，他突然就通了。

    路青難道一直因為丁林的事耿耿于懷？

    鈴聲響完了一遍，又響起了第二遍，路青轉身就走。

    祁安堯一把拉住路青的手，另一只手接通電話，點開了揚聲器。

    丁林哭泣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帶著失真的脆弱。

    “安堯，我繼父又犯病了，你能過來嗎？”

    祁安堯望著路青的背影，聲音冷硬，“丁林，我上次就說過，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你繼父他有精神病，你們如果想要徹底結束這樣的生活，就必須報警和去精神科醫院醫治?！?/br>
    電話那頭像是不敢置信，抽泣聲更大了。

    祁安堯說：“謝謝你曾經幫過我，但我不是你的誰，不能隨傳隨到一輩子。我現在正和我喜歡的人約會……”

    路青回頭看他。

    祁安堯盯著路青的眼睛，繼續說：“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幫忙，那我要問問他，能不能跟我一起來?！?/br>
    掛了電話，兩人迎著江風對視。

    丁林的最后一句話是：“嗯，我知道了，我還是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