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那些鮮活的過去,那些鮮活的記憶,那個鮮活的梁招月,是他明明確確所擁有的。 然而現在,梁招月直言不諱告訴他,他曾經擁有的、唾手可得的那些東西,卻是因為他一句算不得上多認真的答復而失去。 這簡直比梁招月親手殺死他,還要令他覺得難以接受。 他看著梁招月,神情痛苦。 而梁招月神情淡淡,仿佛早已走出那段令她心力交瘁的感情,開始新的人生。 周云川永遠都猜不到他會有今天。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冷眼旁觀,他曾經信心滿滿的隨時抽身而退,是那么不堪一擊。 他像是不相信般,問:“你是那晚聽到我和他們的談話,才決定要和我離婚的?” 梁招月再一次給他一份凌厲的判決,她說:“假如那晚你沒有說那句話,我是想過等那年十月和你攤牌的,和你談談我們這段婚姻該何去何從?!八D了下,朝他微笑道,“可是周云川,是你親手掐斷了這個可能性?!?/br> 周云川,是你親手掐斷了這個可能性。 梁招月離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周云川就那么站著,低頭看著地板,至于在看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根本聚焦不了,視野所到之處全是幻影。 在港城機場遇到她,不止梁招月意外,他也意外。 自從那晚那通電話后,他勒令自己不要再去想她,更不要去找她。一段感情輕拿輕放才是他應該做的,況且就像梁招月說的,都已經離婚了,究其過去有何意義。 往前走才是明智的。 他是這么想的,也確實這么在實踐。 梁招月在深城所有的工作情況,都有人定期匯報給他。 他一次也沒有點開看過。 不去了解她的近況,久而久之,這個人自然而然會在他的生活里慢慢淡去。 他自以為做的很好。 可所有的平靜粉飾,所有的自以為是,都在港城這次偶然碰見,猛然崩塌。 而他強行要來的十分鐘的交談,更是令他一舉潰不成軍。 梁招月的話,就像一根根針,齊齊朝他的心臟刺去,然后扎成一個篩子。 原來,他索要的答案,困擾了他這么長時間的一個問題。 究其幕后兇手,竟是那個當初說不在乎的自己。 桌上的手機響個不停,是助理江柏打來的,提醒他再不來機場,就要趕不上航班了。這次的項目是團隊花費了近兩年時間才完成的,在這么關鍵的一個時刻,理智和責任不允許他撇下那么一堆人,就這么不管不顧。 可是情感卻讓他時刻備受煎熬。 那個晚上,當姚崇景他們問他那個問題的時候,他在想什么,他是在什么樣的一個狀態下說出那句話的。 周云川認真又用力地往回想,卻是徒勞的,那晚的回憶,那晚的心境,全是模糊的。 他像是知道答案,卻又在極力去模糊這個答案。 因為一旦真的觸及心底那個最真實的答案,那么這場婚姻就不再是一個笑話那么簡單。 他不愿去接受,梁招月的決絕離開,梁招月的一去不回頭,以及再見時她的冷漠,完完全全是他一手促成的。 桌上的手機再次震響。 周云川拿起接通,說:“我兩分鐘后到?!?/br> 隨后,他快步走出茶室,路過咖啡廳時,靠窗偏里的位置已經沒了梁招月一行人的身影。 他又匆匆下樓。 偌大的站口,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人在離別,有人在相聚,也有人默默孤獨站在一旁等待。 無論周云川怎么努力去尋找,已然沒有梁招月的身影。 他給江柏打了個電話,問梁招月這次的行程信息。 江柏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經一問,他就說:“梁小姐做的那趟車在三分鐘前發車了?!?/br> 三分鐘。 他浪費了她不可多得的十五分鐘休息時間。 而她僅僅只是用了三分鐘,便輕快地從他的世界里離開,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次回頭。 那邊江柏等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需要我幫您訂去深城的票嗎?” 周云川閉上眼,再睜開時,他往出口走,說:“不用了,出發去機場吧?!?/br> 摁熄屏幕,周云川頭也不回地離開。 作者有話說: (*1-3)參考網上資料 建了個微博號:俞覽在碼字 歡迎大家來找我玩~ 第62章 62 ◎那就什么都不做了嗎?就這么放任不管?◎ 自港城無意遇見梁招月后, 周云川工作的強度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種強度不是因為工作本身造成的,反而是像他自己故意而為之,有點逃避的意思。 在見證他馬不停蹄地全球各地飛行了三個月之后, 徐明恒可是嚇壞了,從江柏那邊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 上次新加坡那個并購項目, 臨出發前, 周云川在機場碰見了梁招月, 隨后耽擱了快一小時的時間才趕往目的地。 徐明恒想,那大概是那一個小時里, 兩人的談話相當的不愉快,至少對周云川來講是這樣的。 不然從前他工作再瘋狂, 能有現在這般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那天下開完會,難得周云川沒有就此離去, 而是坐在會議室, 將窗戶打開,點了根煙,不緊不慢地抽著。 他整個人看上去疲憊極了,這根煙,這個安靜的時刻,是他給自己的一時松懈。 徐明恒默默看了會,給他倒了杯溫開水, 放到他面前,忍不住勸道:“別抽得太猛了?!?/br> 周云川沒應聲, 繼續吸煙。 徐明恒陪他坐了一會, 等到他那根煙燃了一半, 這才說:“如果這么不快樂,就去深城找她吧,也才一年多,一切挽回還來得及?!?/br> 周云川瞇著眼睛,吐出去一口煙,極是滄桑地說:“來不及了?!?/br> 徐明恒不明白:“怎么來不及?難道她這么快就有了別人了?” 周云川撣了撣煙灰,似有感慨地說:“那天在港城遇到她,我問她為什么離婚?!?/br> 說到這里,他就止聲了,沒再繼續往下說,反而是陷入自我深思中,像被什么困住一樣。 徐明恒心里那個著急,哪有人說話說到一半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額,好像哪里不對。 不過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吃瓜最為重要。 他也確實好奇為何會是梁招月提出離婚,畢竟她那么愛周云川,怎么舍得和他離婚。 等了許久都沒來等來周云川的下文,徐明恒有些著急了,他問:“她怎么跟你說的?” 周云川轉過臉,他的眉眼極是深邃,落在明亮的燈光底下,莫名有幾許破碎感。 他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還記得我們給姚崇景小孩慶賀滿月酒的事嗎?” 徐明恒當然記得,“那次后來姚崇景可是跟我說,他都做好準備你不會過來了,畢竟以前你就不喜歡這種場合,誰能想到那次你不僅來了,還準備了那么用心的一些禮物?!?/br> 周云川也像是被帶到那個回憶里去了,他適時說:“那些東西都是她準備的,是她在用心?!?/br> “對對對,不是你的功勞,那可是人家梁招月廢了好大的心思準備的。那會姚崇景的老婆還和我們開玩笑說,你終于開竅了?!?/br> 周云川沒接話,因為無從接起。 可徐明恒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夸夸其談道:“那次大家都在開你和梁招月的玩笑,問你們什么時候要小孩,你呢倒好,不答也就算了,后來還說什么她沒什么特別,你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要說我你真的是活……” ‘該’字要說出口的時候,徐明恒及時打住。 周云川的神色實在難看,好像就在他說到哪里的時候,周云川的神情就變得極為不對勁了,是要小孩那段,還是后面各取所需這段,徐明恒已然分辨不清。 但他多少能猜得出來。 恐怕梁招月離婚的導/火/索就在這次里面。 至于是哪個環節導致的,這就只有周云川清楚了。 就在他好奇要怎么問才能知道時,周云川先一步說解答了他的困惑:“那晚我們幾個人談話,她過來找我,正好就聽到那段?!?/br> 徐明恒第一反應是哪段啊,隨即某根弦一繃,他甚是不相信地問:“你說沒什么特別那段?” 周云川沒回答,只是默默抽煙。 徐明恒卻想,原來如此。 雖然他是周云川的兄弟朋友,但這種事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任誰聽了那句話心里都會不舒服,更不用說是愛他愛到無所畏懼、不管不顧的梁招月了。 那一瞬,她大概是絕望的吧。 一心的付出與追逐,卻換來周云川這么一句話。 徐明恒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手中的白開水喝得又很沒滋味,他干脆也跟著點了根煙。 一時間,會議室煙霧繚繞的,徐明恒起身走到窗戶旁,將窗戶往外推開了些。 隨著他這一推,一股風息拂進來,拂過周云川的身體,他一邊感受著,一邊覺得實在愜意。 如果這個時候,梁招月還在他身邊,他忙完工作回去就能見到她,那得多是暢意的事。 可惜,他們好好的一個家,因為他的一句話,轟然倒塌。 徐明恒靠在窗戶旁,問他:“你那話是說得過分,但是人很多時候都是言行不一的不是嗎?既然知道問題出在哪,你好好和她說,總有挽回的余地?!?/br> 周云川卻搖搖頭,說:“她不一樣,之前她給我打過一次電話,讓我滾出她的生活,這次港城再見,她的態度更加堅決,看我就像在看陌生人。我就知道不會有挽回的余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