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律師端著堆滿的盤子，左右張望，“徐律師好像去車上拿東西，還沒回來嗎？”

    等小律師回頭，已經不見顧孟成了。

    走廊特別安靜，顧孟成撓著手腕大步往停車場走，空曠的地界全是他腳步聲，快出建筑物大門，顧孟成猛然停住了。

    前方屋檐下，徐回周背對門站著在看雨，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還剩一半的煙。

    這時徐回周微微側頭，顧孟成下意識躲到大盆栽后，隔著層層疊疊的樹葉看著徐回周。

    徐回周沒有發現他，臉色淡淡的，姿勢嫻熟繼續抽煙。

    顧孟成心跳突然加快。

    在這一刻，他有那么一點兒，將徐回周和黎湛分開了。

    黎湛不抽煙，也討厭煙味。

    “出來吧?！蓖蝗凰牭叫旎刂艿穆曇?。

    顧孟成四處看了看，確定沒其他人，他低低笑了聲，快步走出去，“沒想到你會抽煙?！?/br>
    徐回周沒看他，隔著煙霧在看屋檐滑落的雨，反問道：“我會抽煙很奇怪？”

    不等顧孟成說話，又淡淡揚起嘴角，“或許應該問，和我外貌相似的那個人不會抽煙？”

    顧孟成渾身一震，“你說什么？”

    “顧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浪費彼此時間了?！毙旎刂懿患膊恍鞙缌藷?，神色淡淡的，“我對你沒興趣，也不是你找的那個人，與其花時間在我身上，不如多關心你的小助理?！?/br>
    顧孟成深深看著徐回周，“許珩和你說了什么?！?/br>
    “別誤會，我和他沒熟到談論私事的地步?！毙旎刂軐燁^放進前方的煙蒂垃圾桶，“第一次見面，你說我們上輩子遇見過?！彼p笑一聲，“不是傻子都該猜到了?！?/br>
    顧孟成沉默了，的確，許珩一直不知道他只是黎湛的一雙眼睛，就更不可能告訴徐回周了，現在這個世上還知道黎湛的，除他之外，只有三個人。

    顧孟成脖子那塊皮膚癢得越來越厲害，他松了松領口，“是有那么一個人，只是……”他指腹撫摸著手腕的紅繩，“他死了?！?/br>
    他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訴說欲望，“你想聽我和他的故事嗎？”

    徐回周淡淡說：“不想?！?/br>
    在顧孟成猛然錯愕的目光中，徐回周接了個電話，掛上電話，他看眼時間，“我有急事要先走，麻煩顧總幫個忙，轉告工作人員待會兒送daylight回陸家?！?/br>
    他說完就要走，顧孟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要利用狗博徐回周好感，“我的兩只狗和daylight才交上朋友，你要不介意，我帶它回去玩幾天，到時你來接它，或我送去陸家都行?！?/br>
    徐回周眼睫動了動，似乎松動了，顧孟成捕捉到這個表情，馬上說：“放心，我會照顧好它?！?/br>
    徐回周停頓幾秒，點頭匆匆離開了。

    *

    徐回周駕車離開高爾夫球場，車速就慢了下來。

    他是有事，不過不急，剛是daylight的飼養員alex給他打電話，晚上的飛機，在等許珩叫車送他去機場。

    到首都國際機場天色剛黑，他打了許珩電話，“我在a1區停車場?！?/br>
    許珩很驚訝，他送alex過完安檢，就去了a1區。

    徐回周停的位置很好找，許珩剛到，徐回周就降下車窗微笑，“上車?！?/br>
    許珩看了一眼，車內沒有其他人，他坐進了副駕駛，猶豫再三，還是問：“你不是去打高爾夫了？”

    “我就是從高爾夫球場過來?！毙旎刂艽蟠蠓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想吃什么？我請客?！?/br>
    許珩沒胃口，但他又太想知道徐回周對顧孟成的態度，想了想說：“你決定?！?/br>
    徐回周就拉著許珩去了康鑫律師事務所。

    樓下那間餛飩店亮著燈，九點多了，店內只有一兩桌客人。

    許珩很驚訝徐回周竟會帶他來小店吃飯，不過他也不在意，要了一碗雞湯餛飩。

    很快店家送來一碗雞湯餛飩，一碗牛rou餛燉，以及一碟青花椒。

    徐回周先問許珩，“要花椒嗎？”

    許珩說：“不用?！?/br>
    徐回周就將一碟青花椒全倒進他的碗里，拿起筷子就開吃了。

    許珩愣住了，看著徐回周埋頭吃著漂浮著湯面的花椒粒，他感覺嘴里都跟著麻了，好一會兒才動筷子。

    兩人都是話少的性格，安靜吃完餛飩，徐回周付款時又讓店家打包了一份沒有下鍋煮過的餛飩。

    “大碗?！毙旎刂芡ｎD一秒，改了口?！皟蓚€大碗?！?/br>
    老板麻利打包好，還給了一份青花椒，徐回周提著上了車，仔細放到儲物盒，才啟動車送許珩回家。

    快到許珩住的小區，他終于進入正題，“徐律師，我冒昧問個問題?！?/br>
    他開門見山，“你是同性戀嗎？”

    徐回周沒有馬上回答，到許珩住所樓下，他停好車了，突然開口，“你見過凌晨兩點的世界嗎？”

    許珩一下沒理解，凌晨兩點的世界？

    “不是一天兩天，是1021天?！毙旎刂芾^續說，“也不是在高檔的娛樂場所，或是溫暖的臥室?！?/br>
    他聲音寡淡，像在說一件旁人的事情，“是不干活就會餓死的地方?！?/br>
    許珩瞳孔微微張大，徐回周按下解鎖，清脆一聲，副駕的車門解鎖了，徐回周又不緊不慢說：“當你見過，就會知道愛情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男人還是女人，更不在考慮的范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