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玉奚生便頗為無辜地低聲說:“可我忘了?!?/br> 欒青詞頓了頓,莫名地覺得有些危險,猶豫了片刻后,才靦腆地說:“過段時日就想起來了?!?/br> “誰知要等多久?”玉奚生附耳過去,輕柔的嗓音帶著點兒笑意,“小鸞曉得怎么做,來?!?/br> 欒青詞先是一愣,隨即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瞧著他那師尊,那一副好相貌,再溫和也掩不住俊美到有些凌厲的眉眼,霽月清風似的眼神中笑意氤氳,蕭蕭君子,想的卻是風月事。 “我……”欒青詞在這事兒上一直被動,親一下就紅,碰一下就抖,被玉奚生這么抱在懷里就開始羞,抿著嘴哼出個輕聲,“我不曉得?!?/br> “嗯?”玉奚生故意揚高尾音,故作意外,溫溫和和地笑說:“我們小鸞最是勤學,想是教得不夠好了?” 欒青詞答不上話,支吾半天,含含糊糊地說:“嗯……是吧……” 玉奚生笑出聲,單手壓著他的后腦向下 ,吻上去時低聲說了句:“好好學,明日要考你?!?/br> 原本意亂情迷的欒青詞倏爾愣?。骸啊?/br> 這還要考的?? 師尊教了半宿,還時不時好脾氣地停下來問問:“可記住了?” 欒青詞若是不肯答話,便要僵持著,最后只能忍著羞恥細聲細氣地說記下了,而后便被拖入情潮中。 到后來欒青詞聽見他問話便忍不住哆嗦,后半夜才被放過,得以安穩地睡上一會兒。 燈罩暈開極為柔和的光,天還未亮,欒青詞在榻上睡得熟,他那用于遮擋額心印記的抹額還纏著腕子——其實一掙就開的東西,可直到他睡著,抹額依舊好端端地束縛著他。 他們的氣息混在一起。 雙修后彼此靈氣會留在對方體內,直到真正融合化為己用,雙修次數越多,彼此的氣息也就會越相似,譬如如今玉奚生身上鳳凰血脈的味道已經十分濃郁,當日石神山的半神若是瞧見此刻的他,甚至會誤以為他也是古鳳神族庶出的血脈。 而彼此牽涉越深,就越是再難分離。 這就是為何雙修之后的道侶,多數都會只認準彼此。 玉奚生披著外袍,松松散散地,輕巧推門出去,站在檐下,目光映深沉夜色,遙遙地望著虛空中。 ——那是東邊的方向。 該是旭日初升處,此刻卻被夜色籠罩,星月都暗淡。 玉奚生的神情晦暗不明,眼神甚至有些空泛,像是在瞧著極遠的地方。 “來不及了?!庇褶缮吐暷剜?,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冷淡,又帶著些無可奈何,“小鸞,叫我如何能罷手……” 他微微闔眸,無人聽得輕語聲。 連屋中熟睡的欒青詞也不知。 那日天機閣中,妘自閑似悲似嘆,也遙遙地望著東方。 他說。 ——懷素仙尊,你師尊就在那里,他用自己,為你和這世間換來了百年。 第106章 .緋夜 欒青詞醒來時天剛蒙蒙亮,細碎的光透過窗,滿室的安謐。身側卻無人,伸手一摸,冰涼涼的連余溫都沒有。 “師尊?”欒青詞坐起身,一把將床幔扯開,一眼瞧見靠窗端坐的身影。 衣冠整齊的玉奚生遍身冰絲藍,白皙指尖拿著信似的薄紙,聽見欒青詞的動靜才抬起頭來,露出溫和的笑。 “在呢?!庇褶缮敿雌鹕碜叩介竭?,一只手輕輕替欒青詞理了理肩頭垂下的發絲,聲音低沉溫柔:“不再睡了?” 欒青詞搖搖頭,“醒了?!?/br> 他目光落在玉奚生手里那一疊滿是字跡的紙上,依稀能瞧見“季氏”“西陵”等字眼。 玉奚生適時地解釋:“是西陵祝氏送來的,西陵郡已無季氏,但季憫生蹤跡全無,祝韋白算是給三重雪宮和仙門一個交代?!?/br> 欒青詞想起那個看似文質彬彬卻莫名有些違和的男人,從初見開始他就覺得季憫生的溫和儒雅很怪異,哪怕他那時主動示弱,可那之下卻好似隱藏著某種險惡,而后果不其然,落洄山事發后,季憫生帶著臨山一脈失蹤,在整個西陵郡的圍殺甚至還有三重雪宮插手的情況下,季憫生就這么帶著臨山分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就這么跑了?!睓枨嘣~微微蹙眉,“還有南??r,蠻山是自己來的,長生天其他人……甚至連教眾都沒出現過?!?/br> 這么看來,落洄山所謂的布局更像是一場試探,而蠻山也似是私下行動,整個長生天還沒有真正地從蟄伏中現世。 看似沉寂的局面就像不可見底的深潭,欒青詞隱約瞧見了潭水之下翻涌的危險。 “好在蠻山已死?!庇褶缮p聲安撫,“師尊說過,他與長生天的三位殿主都交過手,大敗幽魘殿烏夷,誅殺血煞殿緋夜,唯獨敗給了蠻山?!?/br> 可見蠻山在這三位殿主中實力最強,而今實力最強的這個已經死了。 欒青詞如今想來還覺得心有余悸。 若非梧桐境內的兩位前輩,那日生死還真不好說。 “緋夜?!睓枨嘣~微微瞇眸,“靈劍門慘案是她一手促成,若她真是為了那把劍,這會兒應當還沒離開玄都,甚至沒離開玄都城” 玉奚生微微一笑,“那她恐怕走不了了?!?/br> . 緋夜的確還沒離開玄都。 仙門之中若論煉器鑄劍,靈劍門堪稱當世第一,而她剛好聽說那位的布局被人給攪和了,甚至連蜃的幽彌和尸骸都遺失,幽彌落在三重雪宮手里,甚至可能是青鸞君手里,她自然沒膽子去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