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怎能這般矛盾? 欒青詞從來無法抗拒玉奚生,就如他的性子,依賴與仰慕仿佛也與生俱來。而且玉奚生絲毫不顧忌自己,欒青詞若是真想掙開,就勢必要動真格的傷到他。 簡直狡猾。 欒青詞咬了咬牙,沉聲道:“別用他的身體亂來!” “亂來?”玉奚生捧著他的臉,眼神肆無忌憚,又好似勝券在握似的從容,慢聲道:“你太高看他了,小鸞,若是他沒曾動過亂來的念頭,又怎會有我?真當他是清心寡欲的圣人嗎?我今日做的,他早想過千萬次了,還有更多的,要為師一一說給你聽,還是要做給你看——?” 哪怕明知是真的,欒青詞還是難以忍受,偏開臉就要掙脫,“夠了!我說夠了!” 那人卻倏爾放開了他。 欒青詞一怔,抬眸瞧去,卻見玉奚生正輕輕捻著手指——那只摸過他臉的手指,還興味盎然地吻在了那只手的指尖上,曖昧到讓人耳熱。 欒青詞覺得臉頰燒起來了似的燙,一時間又瞠目,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他對玉奚生并非沒有過妄想,但更多的是純粹的傾慕與愛,甚至不允許自己去玷污那塊玉??纱丝逃褶缮姆攀幮袕铰湓谘壑?,即便再如何克制,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了片刻。 隨即便對上玉奚生頗為驚奇的眼神,他意味深長地露出個笑,輕聲說:“小鸞,你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br> 落盡下風的欒青詞又羞又惱,清艷秀絕的面上浮著層淺淺薄紅,眼神卻兇得很,一句話沒說,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玉奚生沒追,從容地站在原地欣賞欒青詞的背影,腦子里驀地浮現一只氣得尾巴毛都炸開的漂亮小鳥,喃喃自語。 “這么可愛……小鸞,可逃不了了?!?/br> . 欒青詞腳步倉皇地從明經堂出來,臉頰熱度還沒消下去,于是低著頭從一眾正做課業的弟子中匆匆走過,仿佛一陣風似的。 結果剛出院子,就遇見迎面過來的謝庭蘭。 “師兄!”謝庭蘭正正好好擋住他的路,說:“石神山的事大長老知道了,這回同行的有三重雪宮弟子,外邊的臟水潑不到你身上來?!?/br> 欒青詞心慌意亂,只聽了個大概,便胡亂點了點頭,很敷衍地“嗯”了一聲,隨即便要繞開他。 謝庭蘭見他這般張惶失措,還以為出了什么事,連忙問道:“師兄,你怎么了?” “沒事?!睓枨嘣~哪里說得出口,但好歹是冷靜了些,只是面上薄紅仍未褪去。 謝庭蘭瞧出了些許端倪,狐疑片刻,但很快便收斂神情,權當什么都不知道,笑說:“那就好,大長老讓我轉告師兄,西檎嶺的事先不急,玄都鎮守仙門是咱們三重雪宮,季氏在西陵郡再怎么呼風喚雨,也休想在玄都放肆。至于玄都附近——應當也沒什么人敢置喙?!?/br> 畢竟當日宮門之戰一個月后,欒青詞便對當日出手的世家瘋狂報復,依次找過去屠盡嫡系一脈,如今玉奚生一回來,連九幽谷這等從前與三重雪宮持平的宗門都成了散沙,哪里還敢有人同三重雪宮對著干? 欒青詞倒是很平靜地點了點頭,仿佛對此漠不關心。 謝庭蘭沉默了一下,試探說:“師兄,你是不是……還怨之前的事?” “沒有?!睓枨嘣~說得實話,哪怕自小在三重雪宮長大,但人族于欒青詞而言都是不比親近的存在,所以也就談不上怨懟與否。 但他這副不冷不熱的姿態讓謝庭蘭有點無奈,他輕聲說:“那師兄,你歷練多年,這次……總不會再走了吧?” 欒青詞一時間也答不上來。 之前離開,便是為了躲玉奚生,他深知自己那離經叛道的念想,只怕自己不能自控,叫師尊發現,到時連師徒都做不得??扇缃駧熥鸬臍ぷ永镞€裝著個心魔,因由偏偏又是自己,他又如何能安心離開。 正思量著,便聽謝庭蘭說:“師兄離宮時,我入門不久,只是這些年來……師尊一直很掛念您,常常提起你?!?/br> 欒青詞心念微動,垂下眸,“是嗎?” “是啊?!敝x庭蘭露出微妙的神情,“師尊平日性子冷,也不常開口,與我說的十句話里,九句都要帶上師兄?!?/br> 欒青詞:“……” 第012章 .同源 欒青詞又問及了楚朔風。 提到他,謝庭蘭的笑便散了,寂然片刻后,他低低的聲音才響起。 “朔風入門晚,但天賦上佳,又知上進?!?/br> 說到這謝庭蘭頓了頓,勉強地笑了笑說:“他一直聽著有關于師兄的傳聞,還說有朝一日,必要與師兄一般,行走天下,救濟蒼生,揚名立萬,叫師門也面上有光?!?/br> 光是聽著,就能想到是個怎樣意氣風發的少年了。 謝庭蘭與楚朔風相處得久,整整五年,哪怕謝庭蘭從未因楚朔風的死而表現出痛不欲生、肝腸寸斷來,可欒青詞聽得出,每一次提起這個名字,謝庭蘭都在沉默的歇斯底里。 “師兄,人死后會有輪回么?”謝庭蘭忽然問。 欒青詞靜默片刻,隨即搖了搖頭,說:“我不知,宮門之變因我而起……” “師兄?!敝x庭蘭奪過話,沒讓欒青詞說下去,苦笑道:“我也曾怨過、懷疑過師兄,真要說對不住,該是我與宮中同門對不住你。九幽谷想作天作地也不是一日,早晚有此一戰。如今宮中上下無人敢與師兄說,但大家都知曉師兄蒙冤,覺著對不住你呢,你別怪罪我們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