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節
一聽到那個名字,她的面容再次猙獰,咬牙一字一頓道,“你到底來干嘛!” “一輪戰的時候,你幫了老子一次。今日,老子來還人情?!?/br> 他微微俯身,上半身傾過公案,貼近她面前,胸膛往前頂了頂,離她的眼睛就差一寸。 “就在懷里,伸手進去?!?/br> 和光抬眸看他,沒從他臉上看出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她臉色微變,雙手撐住公案邊緣,后仰身子,遠離他。 她抿了抿嘴,斟酌道:“貧僧不喜歡你這類型?!?/br> 烏束的臉色僵了僵,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的話,眼睛噴出怒火,“狗和尚說什么呢!” “???”她眨眨眼睛,“你不是要以身相許?” “我許你大爺!”烏束拔出小刀,劈過去。她抬手擋頭,刀刃停在半空,他嘖了一聲,扔開小刀。 他從懷里取出遺書,放在桌面,食指按住,移了過去。 她的臉色更怪異,“貧僧也不想和你殉情?!?/br> 烏束額頭青筋直跳,心中告訴自己她刺激受到了腦子不好,得體諒體諒。 他氣得三兩下撕開遺書,把里面的碎紙條貼在她面前。 【陷云谷?!?/br> 和光想了想,似乎是千壑界的地名。 她微微后仰,“什么意思?” “賀拔六野就在這兒?!?/br> 烏束的話如同萬鈞雷霆般劈進和光心里,她急忙靠近身子,一把抓住烏束的手,死死盯住這三個字,恨不得刻進腦子。 她試圖撫平躁動的情緒,“你有多大把握?” 他輕嗤道:“賀拔六野在千壑界進進出出,就差建個后花園,我連這點都摸不清楚,怎么爬上界域代表的位置?” 和光瞇縫眼睛,腦海翻上賀拔勢說過的話。 在界域關系上,天極界和千壑界走得最近,賀拔六野時常要去千壑界辦些事務,有些官方記錄在案,每年又有些不在的日子。 賀拔勢的父母,疑似因為賀拔六野的關系,喪生千壑界。 千壑界是個極好的突破口,她怎么就沒想到呢! 烏束一手推開所有文件,清空公案,從儲物袋取出一張大紙,鋪展開來。 “這是千壑界地圖?!彼持更c向一處,“你看,這片都是萬年火山,氣溫絕對不低?!?/br> 又鋪開一份地圖,這份地圖描畫凹凸不平的線條,部分中心合成圓圈,備注一個個數字。 和光從未見過這樣的地圖,問道:“這是什么?” 烏束道:“地表溫度圖,取年均溫為數值。一百年前,我派人繪制這類地圖,那人還沒繪完就老死了,后來事情一多我也忘了。這份地圖,只有我知道?!?/br> 兩份地圖合在一起,他又點向火山地帶。 按照常理,那塊地方的年均溫應該差不太多,然而溫差極大,四周的年均溫高于千壑界絕大多數地方,僅僅中央的溫度低,而且是千壑界年均溫最低的地方之一。 和光驚訝出聲,“怎會這樣?” “看到地圖的時候,老子也驚了。在千壑界所有人印象里,那兒是寸草不生的荒蕪赤地,溫度不可能低成這樣。我親自去了一趟,偶然在外圍瞥到一抹虛空裂縫的靈氣,正是賀拔六野的氣息?!?/br> “當時千壑界和天極界的大貿易正在展開,不好惹惱賀拔六野,老子便按下這事兒,懶得搭理,權當不知?!?/br> 烏束解釋完,食指緊緊按住火山地帶中央。 “這兒,就是陷云谷?!?/br> 烏束揚眉笑道:“怎樣?夠償人情吧?” 和光從他手中接過紙條,撕得粉碎,“一筆勾銷?!?/br> 盛京,王家府邸。 龍珠置入燈盞,龍筋垂掛幃幔,龍爪貼作壁飾,龍皮攤在座椅...... 蔚藍而血腥的光輝照耀大廳,比屋外的朗朗晴空有過之無不及。 奢華程度,宛如三萬年前的大業帝王宮。 大堂首座,王負棘懶散陷入椅子,懷里抱著龍頭,揪著長須不斷撫摸。 王御劍匆匆走進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幕,“棘哥,不能把龍族尸體堆在宅子,會引起不滿!” “三萬年前,龍族就是這么做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br> 王負棘掀起眼皮,那悠悠瞥來的一眼,直接把王御劍定在原地。 兩人相伴長大,王御劍從未見過這樣的王負棘,那冷漠而滄桑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 棘哥怎么變成這樣了? 還是那張臉,王御劍卻幾乎認不出來。 王御劍咽了咽喉嚨,干巴巴找理由,“龍族畢竟是咱們屠的,尸體堆在仇人家里,怨氣太重了......” 王負棘眼睛一閉一睜,又變回王御劍印象的那般澄澈,“那你說怎么辦?” 王御劍一聽這熟悉的語氣,搓搓手掌,興奮地說道:“這些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要不賣了吧,肯定能大賺一筆!” “那我全買了?!蓖踟摷o抱龍頭,不肯放手。 王御劍焦急解釋,“誰都能買,就是不能留在咱們王家!七權沒有正式給這事兒定性,文書還沒下來,咱們繼續挑釁它們,只會增大嫌隙!” 王負棘掏掏耳朵,吹了一下,表示不想聽。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女聲。 “和光求見王家少家主?!?/br> 王御劍愣了片刻,和光前面沒有加前綴,坤輿界代表,嗔怒禪子,萬佛宗執法堂什么的 ,全都沒有。 摒棄所有地位和背后代表的權力,單單以私人身份拜訪,實在稀罕。 王負棘拖長聲音懶懶道:“進來吧?!?/br> 和光朝王御劍點頭示意,一直走到王負棘面,恭聲問候道:“少家主?!?/br> 王御劍拖來一把軟軟的躺椅,熱切地說道:“坐??!站著干嘛?!?/br> 和光擺手拒絕,直直注視王負棘,“在下此次前來,有事請少家主幫忙?!?/br> 王負棘大手一揮,調笑道:“看上什么隨便拿,龍筋多得是?!?/br> 和光道:“在下已經掌握賀拔六野的藏身之處,特請少家主出手,同去除掉他?!?/br> 王負棘沒有回話,眼眸半闔,叫人瞧不成情緒。 王御劍頓了頓,語氣有些為難,“七權還沒決定對待賀拔六野和逾疆界的方針,是不是先行上報為好?私自出手......” “所以,在下今日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前來,邀請王前輩出界走一趟,冒著生命危險?!?/br> 和光定定凝視王負棘,企圖從他的面容讀出什么來。 王負棘扔開龍頭,不緩不急地說道:“龍族已除,心愿已了,本座如今無欲無求,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出手幫你?” 眼皮抬起,滄桑感幾乎溢出眼神。 他扯嘴笑了笑,“你能給我什么?” “沒有?!?/br> 和光深深看他一眼,撩開衣袍,彎曲膝蓋,低垂頭顱,就要跪下。 王御劍嚇得睜大眼睛。 王負棘瞳孔驟然一縮,澄澈的氣息漫上眼神,急忙沖上去,扶住她的手臂,不肯讓她下跪。 “你瘋了不成!” “沒有一物可給,所以在下求你?!?/br> 雙方相持不下,王負棘只覺她的手臂都在顫動。 王御劍臉色沉下,“夠了!去還是不去,棘哥你給個準話?!?/br> 王負棘撓撓頭,清澈的眼底滿是無奈,“反正是坤輿界的死敵,當本少爺為民除害,那就去唄?!?/br> 千壑界。 一出虛空裂縫,沸沸湯湯的熱氣撲面而來,仿佛guntang的砂石刺釘灌入喉嚨,整個人都被送進籠子烘干。 和光撐起防護罩,元嬰期的靈氣也沒能徹底抵擋這股熱氣。 王負棘用手對臉扇風,明明是火系修士鳳族眷屬,卻熱得直喘氣。 烏束嘁了一聲,“這就受不了了?還沒到火山地帶?!?/br> 他穿著密不透風的薄甲,沒有撐起靈氣罩,神閑氣定地站著。 不遠處,一行凡人匆匆爬上沙丘,披著厚重的斗篷,背著半個人那么大的包袱。 兜帽下都是平靜的神色,早已習慣千壑界的酷熱。 王負棘疑惑道:“千壑界遍地火山,修煉火系法術不是更方便?” 比如終年冰雪的天極界,很多修士因地制宜,修煉冰系法術。 遍地火山的千壑界,卻以冰系法術見長,縱橫諸天萬界。 烏束回道:“適應環境發展道脈,確實是種便利的選擇。千壑界民風彪悍,不避強御,有句古話叫與天斗與地斗其樂無窮。避其鋒芒,不如迎難而上,更顯得威風。故而修習火系的少,修習冰系的多?!?/br> 地面忽地裂開一道縫隙,噴出騰騰火焰。 烏束瞥了一眼,沒有澆滅,反而一腳踩上去,用更加猛烈的火焰把它壓了回去。 三人飛了一會兒,千壑界環境惡劣,靈脈資源稀少,怎么也不像是能擠進上位的界域。 然而,就是這樣的千壑界,屹立前十界域十幾萬年不倒。 和光心想,或許和千壑界的民風有關系,堅韌不拔,負隅頑抗。惡劣的生存環境壓迫生靈,也迫使他們生出戰天斗地的意志。 隨意劃破虛空裂縫,恐怕會引起賀拔六野的警戒,所以三人先乘傳送陣到最近的城池,再隱蔽氣息去陷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