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節
手指松開,噠,又敲在喉嚨最脆弱的地方。 和光猛地噴出一口血,喉嚨仿佛被鐵柱戳了個洞,火辣辣得疼。 她冷笑一聲,一邊吐血一邊諷刺,“怎么?被我說中了?羞恥得無地自容?你和異界來魂什么關系?為何會幫涅槃樓辦事?涅槃樓給了你什么!” 她看不見賀拔六野的表情,他沒有回話,手指又噠地一下敲在喉嚨。 “話太多了?!?/br> 她咽下一口血,笑了笑,“死到臨頭了,越想弄個清楚,賀拔家主不如做個好人,解了我的疑惑?!彼齼刃钠矶\著,說啊,快說啊,哪怕她傳不出去,也要讓賀拔勢傳出去。 可惜,賀拔六野似乎不打算做個好人。 就在這個時候,楊醉蹄猛然回神,尖叫了一聲,“師父——” 他的眼神落在賀拔六野的半面金絲面罩上,面色頓時驚恐,蹭地一下站起來,攥著另外半面金絲面罩,往黑湖外跑去。別說跑出黑湖了,沒跑幾步,就被賀拔六野的魔氣壓住。 和光猛然睜大眼睛,魔氣?賀拔六野會使用魔氣?他不是道修嗎? 賀拔六野偏頭,看向楊醉蹄手里的半面金絲面具。 和光趁此機會,頭往后一仰,又立即往前一撞,狠狠咬上賀拔六野的手。 “嚯?!?/br> 這下,賀拔六野都驚住了,多少年沒被人咬過手了,明明是元嬰期修士,怎么像個小孩一樣。 手背皮都沒破,他不以為意,索性就讓她這么咬住,“還挺可愛?!?/br> 和光沒理會他的調笑,咬緊手背,全神貫注地催動丹田的佛力,一股暖流經過胃部,緩緩升了上來,滑過喉嚨,舍利子已經到了嘴里。 她咬得更大了,猛地把舍利子擠出嘴巴。 等賀拔六野反應過不對勁來,已經晚了。 她猙獰地笑了笑,口中蹦出幾個字,“可愛你麻痹?!?/br> 話音剛落,舍利子貼上了他的手背,耀眼的金光從她口中放出,瞬間吞噬了他的手,精純的佛力就像巖漿一般,眨眼間熔化了他的手。 緊接著,和光反手握住賀拔六野擒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手心又冒出一顆舍利子,眨眼間又熔化了他一只手。 和光雙手向后一推,趁此機會脫離賀拔六野的掌控。 賀拔六野垂眸看著兩只手,手腕以下皆斷了,縷縷黑霧從斷口溢出。他眉頭都沒眨一下,斷口出放出更多黑霧,凝結成雙手的形狀,眨眼間雙手又恢復了。 “白費力氣,你們以為還出得去?” 賀拔六野打了個響指,清脆的一聲就像撥動了空氣一般,四周的黑霧魔氣都顫抖了一瞬間,嘩啦嘩啦的水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黑湖邊緣的萬魔峰弟子們紛紛站起來,拖著沉重的身子,往和光與蛟六爬來,黑泱泱的人頭從黑霧之后浮現,包圍了他們。 和光抬頭,與蛟六對視一眼,鄭重地點點頭,就要往萬魔峰弟子跑去,被蛟六抓住手腕。 她疑惑地抬頭看他。它微微蹙起眉頭,也是一臉疑惑。 兩人大眼對小眼,對視了一會兒。它罕見地僵住了,說話有些磕絆,“他是渡劫巔峰?!?/br> 和光以為他們最初的對視,已經默契地分配好了各自的對手,現在看蛟六的眼神,默契個鬼。雖然它沒明說,可那神情分明在說“你他媽逗我”。 片刻過后,蛟六無奈地嘆了口氣,腳步一點,往賀拔六野的方向飛去。 和光心覺有些對不起它,但現在也沒空想這些了。她提氣運掌,對上了為數眾多的萬魔峰弟子。 這些萬魔峰弟子神情猙獰,已然走火入魔,甚至被賀拔六野控制住了,他們不知疼痛地撲了上來,想把她咬個粉碎。 此時,和光沒有余地留手,只能全力對付他們。 黑色的魔氣和金色的佛力碰撞壓倒,滿眼都是黑色,間或有金色出沒。 另一邊的賀拔勢腦海中,出現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且不說她沒功夫顧及蛟六與賀拔六野的戰斗,面對如此之多的魔修,自身都難保。賀拔勢更沒法從她的眼里,看到另一邊的畫面。 賀拔六野是魔修這件事,不僅震驚了和光,曾經信誓旦旦堅稱賀拔六野是道修的賀拔勢都難以相信。若不是親眼目睹,賀拔勢死都不敢信。 賀拔勢也沒時間深思琢磨這個問題,那兩個家伙深陷險境,他總得做點什么。 聯系不上狗和尚,賀拔勢立即聯系了王御劍,把現在的情形簡要說了一遍。 王御劍得知后,讓賀拔勢留在地下城,隨時待命,接著便掛斷了聯系。 眼下步入了最壞的那條路,但是和光下去之前,也部署了這條路的幾個措施。王御劍要做的,就是按照她留下的命令,去做他應該做的事。 他穿過中央廣場的眾多代表修士,徑直走向篝火,走到寧非天面前。 寧非天偏頭,沖他笑了笑,抬起酒壺,“來一杯?” 王御劍搖頭,“幾日前,我界的代表和光同千壑界的烏束在這兒打了一架。千壑界位列第九,一界代表也不過如此?!?/br> 寧非天輕輕嗯了一聲,繼續悠哉悠哉地飲酒。 “我們也來打一架吧,我想知道疏狂界的修士有多厲害,憑什么疏狂界能排到第二?!?/br> 王御劍的聲音不小,廣場也很吵,只有周圍數人聽到了他的話。 數人聽到的那一瞬間,登時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王御劍,心里暗想著這小子莫不是瘋了,竟然敢挑釁疏狂界。 寧非天似乎沒有被挑撥到,笑道:“喝著呢,打架改天吧?!?/br> 王御劍一把奪過寧非天的酒壺,“就現在,人多,正好讓他們看看坤輿界的本事?!?/br> 寧非天看了看空蕩蕩的手,又看看王御劍手里的酒壺,臉上的笑意少了些,“別鬧了,今日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br> 王御劍揚臂把酒壺扔進篝火,頓時火焰沖天,火星子濺在兩人身上,他就著火星子一腳踢在寧非天背上,“你看我像開玩笑?” 中央廣場驟然一靜,所有人停止說話,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篝火。 王御劍腦子進水了?怎么敢踢寧非天? 寧非天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坐起來,盤起腿,仰頭看著王御劍,“你踢我,我不跟你計較,但你不能扔了我的酒。給我撿回來,這事兒還能圓過去?!?/br> 兩人一站一坐,一高一矮,氣勢卻分庭抗禮,誰也壓不過誰。 王御劍揪住飄在一旁的白云,面無表情地扔向篝火。 熊熊烈火中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聲,若鹿撲騰一下跳得老高,一臉茫然,“我怎么睡火里了?” 寧非天臉色一沉,拍拍衣袍,緩緩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走向王御劍。走到跟前,卻倏地笑了笑,眾人都以為他要放過此事,緊接著他陡然出拳,狠狠揍在王御劍臉上,一拳把王御劍揍進了篝火里。 寧非天扭了扭脖子,骨頭咔嚓作響。 “給了機會,你不要,今兒我就教教你做人?!?/br> 篝火陡然旺盛,顏色轉深,變成了鳳火的紅色,火光沖天,聲勢之大,照亮了暗淡無光的夜幕。 王御劍徐徐走出篝火,渾身纏繞著紅色的鳳火,他朝寧非天抬手,咧嘴一笑。 “聽聞疏狂界善天地五行,一手天道法則使得出神入化,今日不如讓我見識見識,前輩的水能不能撲滅我的火?!?/br> 寧非天哂笑一聲,“呵,水?我偏不如你的意。小子,嘗嘗引火自焚的滋味?!?/br> 寧非天打了個響指,手心手背浮現出一個個黑色的元素紋路,紋路轉動起來,一縷縷微風纏上手指。 嘩—— 狂風呼嘯而來,壓得篝火生生往另一個方向倒去,沒有一絲火焰能燎到寧非天身上。 王御劍不急反笑,沒水也行,風好,風更好。 他放出更多鳳火,沒能蓋到寧非天身上,隨著寧非天的狂風,火勢瞬間蔓延開來。 天極界的管事們又急得團團轉,前幾日弄壞中央廣場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怎么又打起來了?還是在這兒打起來?這兩人比之前那兩個還可惡,居然玩火! 中央廣場的眾人再次看起戲來,紛紛拍手稱快。 這個場面,可比篝火宴會熱鬧得多。 地下城,賀拔勢通過管事得知上方的事情之后,差點沒急死。 你們家代表還被困在禁地,王御劍怎么有心思去挑釁疏狂界的人?坤輿界到底在搞什么?狗和尚成了棄子?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賀拔勢重新把心思放回腦內陣法,禁地的形勢不容樂觀。 蛟六和賀拔六野的打斗,和光修為不夠,看不出情況。單是她這兒,數不勝數的萬魔峰弟子前仆后繼,這些弟子都被控制住了,使不出什么像樣的招術,根本傷不到她。 但是,數量太多了,多到她分身乏術。 她細想了一會兒,這些萬魔峰弟子走火入魔太深,已經救不回來了,與其讓他們淪為魔氣的養料,不如把他們從苦海中解脫出來。 于是,她從儲物袋中拿出降魔杵,把舍利子鑲在最上方,盡量讓他們少受些痛苦。 她一邊使出降魔杵,一邊口誦往生咒。 弟子們臨死前暫且恢復神識,都露出感謝的笑容。有些弟子注意到角落的楊醉蹄,面露痛苦,似乎喚醒楊醉蹄,卻無法做到。 一具具尸體沉入黑湖,湖水溢出來,向四面流去。 又一名弟子撲了上來,和光剛要揮動降魔杵,身后突然響起迅猛的風聲,她還來不及轉頭去看,后背被狠狠砸了下去。 蛟六被賀拔六野打落在地,掉到她身上,他們飛出好遠,才靠著蛟六的冰塊勉強停下來。 蛟六抹掉唇角的血液,輕聲道:“對不住?!?/br> 它身上纏繞著動蕩不安的魔氣,魔氣伺機從傷口鉆進去,侵染它。它在傷口表面凝成冰層,阻止魔氣的侵入。 和光瞥了一眼,不禁皺眉,奇怪,用海水不是更快? 它緩緩站起來,“我攔不住他很久?!彼砹死硪屡?,提起冰刺劍,就要再沖上去。 和光道:“我以為你能和他五五開?!?/br> 蛟六身體一頓,扭過頭來看她,眉頭皺了皺,“五五開?和賀拔六野?”說到最后,它竟然提高了聲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和光一臉理所當然,“至少三七開是行的,怎么被打成這樣?” 蛟六沉默了一會兒,才斟酌著開口道:“賀拔六野渡劫巔峰,我大乘巔峰,我們之間差了整整一個級別?!?/br> 和光點點頭,“我知道,可他是魔修,你是海族啊,你完全克制他?!?/br> 蛟六臉色變了變,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 和光心頭一動,突然想到了什么,仰頭問它,“蛟六,你和魔修打過嗎?” 它搖頭。 “那你怎么和賀拔六野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