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
現場的孩子們,登時哭倒了一片。 過了好一會兒,孩子們緩過神來,執法堂弟子們才他們的話中,拼湊出事情經過。 據孩子們的話,晚飯后大家一起回到房間,正打算睡覺。那五個孩子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般,嘴里哭喊大叫著“不要,救救我”,手卻不由自主地亂揮。 其他孩子都嚇壞了,跑去叫執法堂弟子。 那五個孩子不知從哪兒拿出農藥瓶,邊哭邊喝了下去。 執法堂弟子們趕到時,已經晚了。 和光臉色不太好,問底下的弟子們,“元嬰期弟子呢?她怎么說?” “元嬰期前輩說沒有任何可疑之人進入執法堂大殿,晚飯之后,也沒有其他人進入孩子的房間。前輩搜查過孩子們的尸體,稱她沒感覺到靈力,如若有人cao控,背后之人的修為深不可測?!?/br> 房間內,小一點的孩子們抱頭痛哭,或窩在弟子們懷里嚎啕大哭。大一點的孩子們也哭得泣不成聲,連方才的事情經過,也是斷斷續續地說出口,說一句哭一句。 唯獨有一個女孩子,靠在墻上,直直盯著床上的尸體。她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充滿了嫌棄。 和光心覺奇怪,揮退執法堂弟子們和其他孩子,單獨叫出那女孩子,同她聊天。 “你叫阿海是嗎?早上,我見你同多魚一起來,他是你爹嗎?” “不,我爹死了,死在八月十八那天。多魚是我叔叔,他對我可好了?!?/br> “這樣啊?!焙凸獍参苛税⒑拙?,又說了些她和多魚一同作戰的事情,拉近了和阿海的關系。和光把阿海逗樂了之后,趁勢問她。 “方才在房間里,大家都怕得哭了,就你沒哭,很勇敢啊。你能不能說說,當時在房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有沒有看到其他人進去?那五個孩子是怎么喝下農藥的?” 阿海蹙起眉頭,語氣極為肯定,“他們是自己喝下農藥的?!?/br> “嗯,他們是自己喝下農藥,可他們當時很有可能被壞人控制住了。阿海,你在房間里有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說一根根紅線,奇怪的味道,陌生的聲音之類......” “不是!”阿海煩躁地跺了跺腳,“我是說,他們是自愿喝下農藥,是找死,是自殺!” 和光一驚,沒想到從阿海嘴里聽到這樣的話,她就這件事細細詢問起來。 阿海似乎是終于找到愿意聽她說話的人一般,一股腦兒全吐了出來,“我說了好多遍了,都沒有人信!我娘不信!我爹不信!隔壁家的多魚叔叔不信,大家都不信我,還讓我不要亂說!” “我家沒錢,阿娘是海女,我從下就跟著她下海,撈海草掙錢。有一日,我在海里捕魚時看見了。他們六個浮在海上,討論著怎么死比較好。他們手拉著手往海下沉去,后來不知為何,又放棄了?!?/br> “后來,我總是看見他們六個在一起,都不跟我們玩,也看不起我們。但是我知道他們想死,因為他們一直做些很危險的事情,大人們不讓我們玩的,他們都玩,玩刀、玩火,經常跑到懸崖去玩?!?/br> “這一次,他們肯定是裝的,昨夜其中喝農藥死了,他們五個肯定是在模仿他?!?/br> ...... 和光越聽越驚心,如果真如阿海所說,這五個孩子,加上昨夜的那一個都是自殺的話,那么...... 真相一層層揭開,她還沒有揭開最后一層,光是現在的事實,就足夠讓人膽顫驚心。 濱海城,某座偏僻的哨臺。 半夜,一道雷電刺破東方的夜空,傾盆大雨驟然潑了下來,雷聲雨聲夾雜在一起,海浪拍擊著、翻涌著,數種聲音和在一起,仿佛挽歌一般。 肖饜躲在哨臺,雷聲響一下,他心里越急一分。 身份已然暴露,顧不得涅槃樓的任務了,他必須盡快離開濱海城??墒?,濱海城已經封城了,光靠他的實力,逃不出去。 萬佛宗執法堂正在搜查濱海城,搜到這座哨臺,只是時間問題。 他聯系了接應人,那日的佛修季鷹,可季鷹遲遲不到,他急得團團轉。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驚雷落在不遠處的海上,嘩地一下照亮了門口,一個黑影冒了出來。 肖饜大驚,立即掏出武器,對準來人。 “是我?!?/br> 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季鷹。 肖饜舒了口氣,抱怨道:“裝神弄鬼,嚇死人了。你怎么來得這么慢,我還以為你也被執法堂抓住了?!?/br> 肖饜快步走到季鷹面前,急切地問道:“現在還出得去嗎?” 季鷹給他個安心的眼神,“出得去?!?/br> 肖饜松了口氣,笑道:“怎么出城?這兒有什么暗道嗎?” 季鷹沒回話,抬高手臂,抖了抖,寬大的袖子里掉了不少東西出來。 “挑一個吧?!?/br> 小刀、弓箭、符咒、毒藥、繩子...... 肖饜瞳孔驟然一縮,后退一步,顫抖著聲音道:“你什么意思?” “封城了,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奔菌椷肿煨α诵?,“哥們兒,你想出去,只能走這條路?!?/br> 第249章 249禁令 ◎她可是萬佛宗的大師姐!◎ 暴雨如注,雨水從檐角嘩啦嘩啦淌下,遠處涌起驚濤怒浪,一浪比一浪高,氣勢兇猛地疾駛而來,拍打得哨塔搖搖欲墜。 咔嚓—— 閃電如銀蛇般穿透重重烏云,直劈而下,就在哨臺外炸開。 肖饜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他看著一列排開的武器,上下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吐不出。 季鷹的話如同惡魔的低語,“哥們兒,你想出去,只能走這條路?!?/br> 哨塔廢棄已久,經年不修,雨珠子啪啦啪啦掉下來。 季鷹嘖了一聲,往里邊走了幾步避開。正中央擺著一座菩提佛的石雕,供桌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他揮開袖子抹了抹,也不嫌棄,一屁股坐了上去。 肖饜怔怔地凝視著武器,極為艱難地擠出四個字,“我......我不想死?!?/br> 季鷹慫了慫肩,用不怎么在意的口吻勸道:“濱海城封了,執法堂弟子們正在搜城,馬上就要搜到這兒了。我們大師姐可是鐵了心要抓你,放了狠話,活捉不了,就直接滅魂。你想逃出去,只有這條路?!?/br> “你別怨我,我真幫不了,大不了下一輩子請你喝一杯咯?!?/br> 季鷹拋了個眼神,扯嘴笑笑。 哐當—— 肖饜一腳踢開地上的武器,五官扭曲地擰在一起,“開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修到金丹期,整整一百年啊,我修了整整一百年??!再重來一遍,我都要瘋了!” “穿過來之后,我死了十多次,才拿到這一具靈根的身體,我都不嫌棄它資質不行了!” 季鷹哼笑一聲,“金丹了又怎樣?你的資質,還能修到飛升?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樓主不會再用你了。你也清楚,對涅槃樓來說,最有用的是明面的身份?!ゐ悺粡U,你就廢了?!?/br> “我要是你,不如盡早投胎得好。要死趕緊死,拖到天曜大戰之后......”他的聲音倏地冷下來,“還有沒有坑,能不能輪回,可就不好說了?!?/br> 肖饜的臉色變了多次,“天曜大戰、天曜大戰......”他閉緊眼睛,咬牙糾結一會兒,心一橫。 “娘的,死就死,早死早超生?!?/br> 季鷹咧嘴一笑,“得嘞,你挑個死法,遺物清點好,我帶回樓里存著,等你下輩子來取?!?/br> 肖饜隨口應了一聲,蹲下來,在武器里挑挑揀揀,拿起小刀掂量掂量,放下,又拿起毒藥掂量掂量,放下,循環往復,神情異常糾結。 季鷹煩躁地嘖了一聲,“你都死了十多次了,隨便挑一個不就行了,搞快點,早點完事兒,我還能回去睡一覺?!?/br> 一盞茶過后,肖饜選中了小刀,對著喉嚨滑來滑去,還是下不了手。 季鷹揉了揉眉心,“哥們兒,你知道我修什么禪不?” 肖饜頓住,不知季鷹為何問出這樣的問題,“我怎么知道?”他上下打量季鷹,考慮間不禁放下了小刀。 “老子修嗔怒禪,最煩別人磨磨嘰嘰了?!?/br> 緊接著,季鷹的身影消失在供臺。 肖饜一怔,環視四下尋找。季鷹又陡然出現在眼前,一把按住他的手往上提,寒光閃過,刺拉——喉嚨傳來劇痛,他嗚咽一聲,想不到季鷹居然做出這種事,瞪大了眼睛。 血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肖饜斷氣。 季鷹拍了拍他的腦袋,嘆氣道:“對不住,哥們兒,沒忍住,下輩子再請你喝酒道歉?!?/br> 季鷹扔開小刀,打算搜肖饜的身,找出財產和儲物袋。這時,識海里傳來符文的警戒聲,有人闖進了十丈范圍。 唰唰—— 穿破雨幕的聲音,有人迅速逼近。 季鷹往門外眺望一眼,來不及了,沒時間扯走肖饜的儲物袋。他一抹,合上肖饜的眼皮,把小刀塞進肖饜手中,立即抽身離開了。 片刻過后,和光同鐘離亭趕到哨塔,見到的只有斷氣的肖饜。 鐘離亭疾步上前,提起肖饜的手臂,比對小刀與喉嚨的傷口,“不會是畏罪自殺吧?怎么辦?”他扭頭看向和光。 和光環視哨塔,走到供桌前,細細觀察桌面的灰塵分布,又走到肖饜面前,提起他的衣袖看了一眼,臉色登時沉了下去。 “不,這兒來過其他人?!?/br> 鐘離亭不解,“你怎么知道?” “供桌的灰剛擦過不久,不是用法術抹去的,像是用衣袖胡亂抹擦,肖饜身上沒沾到一點灰塵,肯定還有其他人來過?!?/br> 和光直直盯住肖饜,“這家伙,絕對還有同伙?!?/br> 她伸出手,扒開他的眼皮。 咔嚓—— 一道驚雷劈下,照亮了一雙瞪得極大的眼珠子。 鐘離亭被嚇了一跳,指著肖饜,“這眼珠子,不像是自殺,真像是被殺害的。就算他還有個同伙,我們沒有一點頭緒,也找不到,線索斷了,怎么辦?” “誰說線索斷了?” 她圍著肖饜的尸體轉了一圈,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這么大個線索擱地上,你看不見?”說完,她一把抽掉肖饜的腰帶,拎出了一個儲物袋。 “那家伙肯定走得很急,連現場都來不及收拾?!?/br> 和光掏出玉牌,調來更多執法堂弟子,地毯式搜索哨塔附近,絕不能放走一只蟲子。 儲物袋設了封印,只有主人的神識才能解開。和光看了一眼,便扔給鐘離亭,讓他手腳快些。這種事情自然難不住天道院的人,不過要花些時間。 鐘離亭一邊搗鼓著儲物袋,一邊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