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謝玄禮貌地附和一聲,小眼睛,單眼皮,眼角上勾,確實挺特別的。 修仙界整容術發達,稍微動動刀的不算少數。她哪怕進了媚門,也一點不動,是個異類。 “接下來,我開個頭,為競選花魁的姑娘們熱熱場?!?/br> 編鐘聲起,靡靡琴音,絲絲艷曲。 曲無眉一開口,又橫又媚的聲音生生壓住yin歌艷曲,仿佛蓬萊仙境的一絲錚鳴,扣斷琴弦,一截琴音刺穿上躍的游魚,刺進湖畔的樹干,刺破在場客人的心臟。 干涸的喉嚨,被刺破的心臟,被定住的身體,被迷亂的眼睛。 驚艷叫好的情緒仿佛拉弦扣緊的皮筋,啪的一下,引爆全場。 鮮花、靈石、珠寶,橫飛四散,落在舞臺上。 謝玄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她的眼睛像被剝開的石像,綻放出光彩。眼含秋水,帶著柔光瀲滟。明明是小丑的眼睛,卻生生配得上媚眼如絲四個字。 她撫上發髻,取下步搖,黑玉的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遮住白玉的脖頸,遮住精巧的鎖骨,一顫一扭間,黑白相間,膚如凝脂,令人遐想連篇。 未開口時,她脖頸在扭,臉在轉,眼睛卻釘在你身上,直勾勾地看你,分分寸寸,一刻不離。 她開口時,那雙媚眼亂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你。 等得心急如焚,直想沖上前去,按住她亂轉的腦袋,讓她看你一眼,施舍你一眼。 快要放棄的那一刻,她冷不丁地斜眼射向你,嘴唇微微一勾,猝不及防間拋了個媚眼,眼睛跳出眼眶,飛向你的眼睛,在你心里一噠一噠地跳舞。 你還沒回味過來,還沒開始欣喜,她已經移開了視線。 三樓的包間。 王千刃頗有興趣地看了一會,收回眼神,抿了口茶。 不得不承認,曲無眉確實不錯,勾勾小年輕還可以,對他來說有點太嫩了。 不過,她這么搶風頭,接下來的姑娘怎么辦? 紅袖招今晚玩得什么花樣?打響曲無眉的名號,替她挽一把名聲? 還是因為歡喜禪那位也來了,今晚先讓客人盡興,等會好勸他們回去? 賀拔勢挑了粒話梅,扔進嘴里,邊含邊道:“她就是媚門的坤柱?媚門也是奇怪,怎么挑了個這般的女子上來?” 王千刃笑了笑,遞留影球給他。 留影球記錄著曲無眉當選坤柱時,說過的一段話。 “大家對媚門有一種錯誤的看法,以為媚門都是看臉和身體。那也算媚的一種,不過是最低層次的媚。媚門的媚,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的自信?!?/br> “無論我胖不胖,無論我丑不丑。只要我站在臺上,就會是、一定是眾人眼里最驚艷的存在。我說話的時候,我微笑的時候,他們看不到別人,眼里只有我?!?/br> “只要我招招手,我注視的男人就會像只哈巴狗一樣上鉤。我點點簡陋的圈套,對他說‘跳吧’,他就會乖乖跳下去?!?/br> 賀拔勢看完,拋回留影球,語氣不大好。 “呵,臉和身體是最低層次的媚?” 王千刃頓了頓,登時想到大多數界域的媚門都是往這方面修。 為了避免尷尬,他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剛才的迷魂香如何?賀拔少主怎么看,要不要引進一些?” 聞言,嘎吱,賀拔勢咬碎話梅核。 他臉色不善,眼神陰沉沉。 夢境中,他的雙眼被蒙上一層黑布,看不清四周。 他被人縛住雙手,綁在頭頂。 一人徐徐走近他,吹來一股清淡的沉木香。 來人撫上他的臉頰,捏住耳垂把玩了一會,粗暴地掐了掐下巴,扼住喉嚨,一點點縮緊,他喘不上氣,眼前一片黑暗,不住地掙扎。 昏迷的前一刻,來人松開手,他忍不住沉重地吸氣,大量空氣灌入喉嚨,火燒火燎的喉嚨得以稍微緩解。 來人的手往鎖骨上狠狠掐了一把,他忍不住痛呼一聲,來人并沒有停手,反而享受著他痛苦的神情一般,一路往下。 賀拔勢心中郁悶難堪,他怎么會做一個這樣的夢? 難不成是王千刃聯合紅袖招,故意折騰他。 他臉頰泛紅,心中羞惱卻又微微感受到一絲難以言喻的舒服,這令他更加難堪。他一直質問對方,然而對方沒有說話,甚至連笑聲都沒有。他看不見對方,卻能想象到對方愉悅而鄙夷的神情。 來人的手一路向上,摸上他的后腦勺,黑布系結的地方。 唰—— 眼前一片光亮。 作者有話說: 1. 突然覺得韓修離和謝玄好可憐啊 2. 只有賀拔勢做了正常的春/夢?。。。?! ####感謝在2020-06-20 23:29:14~2020-06-21 19:55: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53章 53花魁夜(四) ◎如果這一次,他握住的不是日月燈,而是她的手…◎ 二樓,舞臺正對的包間,全樓最好的視野。 競選花魁的姑娘們擠滿房間,緊緊圍住桌旁一站一坐的兩個男子。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是明非,他神情閑適,微微閉著眼,妖痣一左一右釘在眼瞼,妖冶得觸目驚心。 姑娘們癡癡地注視他,想要伸手撫上妖痣,被站著的男子一下拍掉咸豬手。 明淡一臉警惕地瞪著姑娘們,呈母雞護小雞狀,伸手攔住她們,護著明非。每當有姑娘越過紅線,他就朝她們齜牙。 花魁夜原本只邀請明非師叔一個人,他硬要跟來。 這群女人們都垂涎他師兄,一個個饑渴得如狼似虎,指不定怎么摧殘如花似玉的師兄。 姑娘們見防守太過嚴密,決定從側面擊破。 輕衣薄衫的姑娘湊到明淡身邊,玉手搭上他的肩頭,往他耳邊吹口氣,貼著他的耳側,柔聲細語地嬌笑道:“師兄,我最近新釀了一壺美酒,要不要同我去嘗嘗?” 明淡是歡喜禪的弟子,她那一吹,他的心就酥了半邊。 憑借強大的意志力,以及對師兄的諄諄愛護之情,他按住了窺探叫囂的心魔。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br> 見誘惑不管用,姑娘們對視一眼,準備強上,綁了明淡,再決定“問候”明非的優先權。 明淡被她們的眼神嚇了一跳,緊接著,無數只如狼似虎的黑手扒上他的衣服,扒上他的下巴,往他后腦勺下手刀。 他掙脫不開,只得怒罵。 “走開!走開!啊——我的屁股!” 聽到他的哀嚎,姑娘們的手更黑了。 “干什么呢這是?!?/br> 一聲威嚴的怒喝喝住了姑娘們。 曲無眉擺擺手,示意幾個姑娘出去。她走到明非眼前,看著一桌的空酒杯,皺了皺眉,問道:“喝了幾杯?” 姑娘們不敢言語,移開視線,默不作聲裝鵪鶉。 曲無眉無奈,提起酒瓶掂了掂,赫然是空的。她臉色一變,教訓道:“胡鬧!” 迷魂香一杯可入夢,歡愉樂平生。 喝了這么多,怕是要出事兒。 這時,明非倏地睜眼,妖痣隱入溫潤的招子后,眉目如畫,霽月清風。他對曲無眉點點頭,輕聲道:“辛苦了?!?/br> 曲無眉眉目舒展,牽了牽唇角。 “無事?!?/br> 明非側頭對明淡說了什么,明淡抿嘴忍笑。 明非見后頭的姑娘還端著一杯酒,傻傻地注視他,他朝她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酒杯。 明淡一急,連忙制住他的手,橫了一眼層層圍繞的姑娘們,不忿地說道:“師兄,你都喝了四十二杯了。連做四十二個夢,哪能吃得消?” 明非輕輕一笑,揮開他的手,對端酒的姑娘調皮地眨眨眼。 “不妨事,總不能讓姑娘失望?!?/br> 他平靜地又飲了一杯。 曲無眉向姑娘們施了個眼色,揮揮手,“花魁爭霸快開始了,去準備吧?!?/br> 他閉上眼,妖冶的妖痣浮現,點在眼瞼上,溫潤的臉頓時添上幾分魅惑之色。 曲無眉不知他做的什么夢,但多少總有幾分旖旎的氛圍。 可他卻如老僧入定一般,巍然不動。 沒有尋常人的笑意,尋常人的喘息,蹙眉、釋放、暢快,一切正常人的情緒動作,他皆沒有。 她忍不住想,或許幾百個傾國傾城的姑娘脫光衣服,站在他面前,躺進他懷里,勾引他,邀請他,他還是這般一動不動。 歡喜禪修到最后,怕是看巫山云雨如饗食飲水,或咸或甜,或濃或淡,可,也不可。 過了片刻,夢境結束,他驟然睜眼。 他睜眼的一瞬,曲無眉不禁呼吸一窒。 那雙眼宛若繁星銀河,燦如明月,滿室生輝。 那雙眼里有光,在邀請,在勾引,在回應。她還沒從漫天星辰中回味過來,他已經移開眼神。 那輕描淡寫的一瞥,讓曲無眉抓心抓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