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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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諸多淮西勛貴而言,母后是值得敬重的長姐。 她哪里又忍心,由著以前那幫老人不得善終。 所以,這些年來,本宮將御史臺的奏本一壓再壓,容忍涼國公府胡作非為……罷了。 為人兒女,自當聽從父母。 若本宮因一己之心,就讓母后多受苦難,亦是大不孝?!?/br> 紀淵沉默不語,洛皇后駕薨,就如大岳墜于平湖。 所能掀起的浪花,足以席卷天下,改變朝堂。 平穩一甲子的景朝,終究還是要動蕩起來。 偏殿當中,歸于靜默。 片刻后,白含章將手掌放下,端正身子問道: “九郎你在遼東巡狩,可曾遇到什么阻礙?” 紀淵念頭如電弧跳動,莫名感到這位太子殿下,原本的那股人味兒消散。 其人猶如虛空般深邃,無法揣度與窺視。 他心中一凜,把昭云侯年長興遇害的疑點、掖庭九姓蟄伏白山黑水等諸多隱秘,如實稟明。 只隱去穆如寒槊與斗界大軍陳兵關外,畢竟無法解釋消息的來源。 “昭云侯被刺殺,東宮的密偵司隱約探到些風聲。 但定揚侯郭鉉把遼東經營的如鐵桶一般,外面滲透不進去,里面也傳遞不出來。 幾個埋得深的諜子,都沒了動靜,估計遭遇不測?!?/br> 白含章坐鎮朝堂,耳目卻極廣。 四十九府大小事務,鮮少能夠瞞得過他。 像是涼國公、定揚侯的所作所為,其實都瞧在眼里。 只是時機未到,沒有發作。 “所以本宮賜你開府建牙,準你先斬后奏,便宜行事。 只等你把遼東撕開一道口子,抓住定揚侯的確鑿罪證。 切除頑疾,且不傷筋動骨。 個中分寸,你要好好把握?!?/br> 白含章手掌一翻,取出一枚金色令箭。 “危急關頭,你可以用它護身?!?/br> 紀淵接過那支令箭,感受其中沉重的分量,如同一座萬鈞大鼎。 太子的言下之意,就是拔掉定揚侯府,但不要讓邊關陷入混亂動蕩,給化外蠻夷可趁之機。 “本宮能給你的,也就這些了。 江南剛遭了水災,賦稅只收半數,裂海走廊冒出一頭巨大妖物,傷民眾數萬。 朔風關上折子過來抱怨,兵部答應給的戰馬軍械數目短缺…… 所以,錢糧之物,本宮實在拿不出,你要自個兒想辦法?!?/br> 白含章揉動眉心,苦笑道: “本宮這個家當得不易,柴米油鹽,都要精打細算。 九郎你也體諒一二?!?/br> 紀淵頷首道: “殿下賜我開府建牙之權,已是厚賞,不敢奢求更多。 對了,殿下讓微臣自己想辦法籌措錢糧,cao練兵士。 那北鎮撫司在遼東所得,是否要上繳朝廷?” 白含章擺手道: “你跟本宮耍什么心眼?東宮還能圖謀你那點家底? 就算你紀九郎找到十座靈玉大礦,本宮也不索要?!?/br> 這位太子殿下并未在意,東宮可從未想過,要從白山黑水各府州,收上幾成的賦稅。 對于朝廷來說,遼東自給自足就是天大的好事。 僅這一點,每年便不知能夠省下多少軍費餉銀。 “你且回去吧?;昶请x體太久,也有折損?!?/br> 談完正事之后,白含章抬手示意。 “微臣告退?!?/br> 紀淵轉身離開偏殿,等著監正前來,施展道術,好將自己帶回遼東。 沒過多久,西宮寢殿的尚書女官出現于門外,雙手交疊躬身道: “稟殿下,娘娘已經穿戴衣冠,想去一趟城隍廟?!?/br> 被深邃墨色吞沒的白含章點頭道: “一切由母后自己做主?!?/br> 尚宮女官聲音艱澀,兀自感到自身極為渺小,彷如砂礫。 而并未點起一盞燭火的漆黑偏殿,好似磅礴瀚海,無窮無盡,流轉著莫可名狀的森嚴氣機。 “娘娘……還說,殿下可召藩王回京?!?/br> 白含章仍舊言簡意賅,只道了一個字: “好?!?/br> …… …… 茫茫陰世,劫氣道霧狂涌彌漫,遮蔽那座不大不小的城隍廟。 白發老者站在香案前,東天之上托舉真陽的十頭仙凰虛影,像是拔毛的野雞,再也不復抖擻神意。 他好似側耳靜聽,那張暴烈如雷的面皮上,罕見流露幾分柔和。 同時,雄武偉岸,撐天抵地的身子,卻也有些許佝僂。 “咱老家那邊,都是婆娘當家,宮外頭的人,都說你跟咱,是你的福分。 也就咱知道,娶你這么一個會cao持打理的婆娘,是咱的運氣。 妹子,咱娶你之前,從沒想過當皇帝。 行軍布陣,咱不如天德、人博; 兵馬勢力,咱也不如韓世洞、陳洪基。 是孟玄機那老不修,講什么古往今來的英雄豪杰愛美人,都是用江山、天下贈之。 咱就想著,與其把至尊的位子,讓給那些沒本事的,不如咱自個兒來?!?/br> 白發老者雙手撐著香案,兩根紅燭飄蕩,照出幾抹濕痕。 “妹子,你且放心,咱現在是人間至尊,說話比老天爺管用。 任哪路的仙神要收你,咱不許,都得乖乖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