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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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梁先生智珠在握,謝某就作壁上觀了。 不過依我之見,金狻猊聶東豪的大拙刀別出機抒,以慢打快,以簡勝繁,堅如磐石,幾不可移。 連刀王聶吞吾都是贊不絕口,稱其有望推陳出新,自成一家! 謝某聽聞那個北鎮撫司的年輕千戶,也用刀,走的是殺伐凌厲的兵家路數。 碰到聶東豪的大拙刀,恐怕要受克制,討不到半點便宜?!?/br> 謝明流微微一笑,給出評斷,眼睛余光順勢瞥了梁種一眼,心想道: “也虧得他能請動聶東豪,縱觀靖州城中,再沒有誰比他更合適迎戰那個紀九郎了。 勝則為白山刀王莊揚名,哪怕東宮不快,也由聶吞吾這個五境大宗師撐著; 敗……那就把梁子結得更深,后續可以繼續挑弄少主聶人英,讓他出面。 隨意一步棋,就把紀九郎的退路封死! 這死胖子真個陰毒!” 梁種挪了挪屁股,好讓略顯臃腫的身子陷進座椅,靠得更舒服一些。 捧著暖手的精巧火爐,油膩膩的面皮微動,嘿嘿笑道: “謝掌門法眼如炬,自當不會看錯形勢。 只不過聶大俠上第一關的擂臺,是給白山刀王莊正名,屬于私斗,官府也難插手。 我就算想保一保紀千戶,也沒個合適的由頭,真真頭疼啊?!?/br> 謝明流嘴角含笑,并不流露其他表情,只略過這個話題,壓低聲音道: “梁先生已經許久未來靖州了,今夜不若在浣花劍池下榻?!?/br> 梁種眼珠一轉,那張富態的臉龐躍出喜色,每一絲皺紋都舒展開來。 “謝掌門真個是有心人,比那大旗會的鐵掌門識時務多了。 好好好,我在賀蘭關跟隨侯爺,也時刻惦念著浣花劍池的諸般風景?!?/br> 隨行的其余幾大門派,眼底無不掠過鄙視、厭惡的相似神色。 尤其以大旗會的鐵掌門為最,那張鋼鑄也似的冰冷面皮下,無聲發出嗤笑。 浣花劍池?怕是窯子才對! 生生把一個門派,變成靖州權貴尋歡作樂的風月地。 他謝明流怎么好意思自稱“君子劍”? 又怎么面對三代祖師? 可鐵掌門轉念一想,自個兒也是要把妻女獻于別人床榻的窩囊貨色。 哪來的臉面取笑謝明流! 鋼鑄的面皮微微抽動,心中悲苦更甚,那雙略微空虛的目光眺望城外。 一時間,不知道該盼著聶東豪大挫紀九郎,狠狠殺滅那千戶的威風。 還是紀九郎大敗聶東豪,讓梁種這賊子的算計滿盤落空。 “冥頑不靈的蠢材!” 梁種似有所覺,不露痕跡掃過鐵掌門,心下冷曬道: “等這場好戲落幕,看老子怎么炮制大旗會!” 他奉定揚侯之命,召集群英會獵靖州,好試試紀淵的成色。 手中大權在握,動輒破家滅門! 可謂是一尊活閻王! 謝明流這種道貌岸然的老貨清楚利害,乖乖給上孝敬,自己也就懶得去找麻煩。 可這大旗會三番幾次不知好歹,正該拿來殺雞儆猴,震懾靖州武林。 “沒有功名官身又如何?沒有武道天賦又如何? 老子手指動一動,靖州主就要誠惶誠恐,眼皮跳一跳,能將這幫威風八面的大派掌門,嚇得屁滾尿流! 只要有權有勢,照樣安身立命!” 梁種手掌捏著精巧火爐,guntang的氣息炙烤皮膚,令他既享受又暢然。 似這樣的舒坦日子,還在后頭呢! “梁先生,他來了?!?/br> 謝明流早已跨過凝練真罡,進入開辟氣海的層次。 武道修為之高,冠蓋城頭一眾掌門。 他眸光輕輕一閃,便已捕捉半里開外的強橫氣機。 guntang、炙熱、暴烈、洶涌、冰寒…… “咦?這是幾個人?怎么感覺……” 謝明流心下詫異,這一縷氣機頗為古怪,性質變化多端,有些難以捉摸。 就在他閃念之間,那匹白身黑尾、頭頂生角的神駿龍駒,便如一道電光卷動狂風,颯然而至! 極為扎眼的大紅蟒袍獵獵招展,很快就映入城頭眾人的眼簾當中。 同時也進到半里開外,抱刀而立的聶東豪目光之內。 “紀淵!聶某……候你多時!” 面無表情的中年刀客眸光翕張,驟然發亮。 那張受盡風霜的粗糲臉龐,好似頑石蛻皮,現出其中良質美玉的燦燦光華。 其人于陡然之間,不高不矮的平常身形寸寸拔升,霎時變得雄偉昂藏,直如頂天立地。 那口名為“大拙”的古樸直刀嗡嗡顫鳴,仿佛怒蛟欲要沖霄而起! 四面八方的寒流倒卷,如同驚濤拍岸,瞬間沖散周遭彌漫的薄霜濃霧! 隨著雄渾真罡噴薄而出,好似一條怒目張須的森寒大蟒,盤繞于周身各處。 喀嚓,喀嚓! 方圓百步之內,寸寸氣流皆被寒氣凝結,凍成皸裂也似的晶瑩裂紋! 這就是真罡的威能! 人身與天地交感,幾乎能夠做到虛空生水火,熬煉精氣神! 白山積雪萬載不化,罡風凜冽寒絕無匹! 聶吞吾當年踏破四重天,攫取的正是這一股天象偉力,將其煉化成為武道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