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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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急雪緊,好似大片鵝毛灑落。 紀淵武道修行有成,氣血強盛如烘爐,自然不受寒意所擾。 他呼出一口白氣,闊步行到臨濟大師掛單的寺院。 這里明顯是年久失修,兩扇木門歪倒,半邊泥墻傾頹。 積厚的灰塵,密布的蛛網。 好似廢棄已久,沒有半點人煙氣。 “除非掛個‘蘭若寺’的銅匾,再有幾個香艷的女鬼,否則誰會來這里過夜?!?/br> 紀淵甫一踏入其中,便感到四面漏風,不禁搖頭想道。 “大過年的,不在家里跟叔叔嬸嬸團圓,來這作甚?” 枯瘦老邁的殺生僧本坐在佛堂誦經,忽地抬起眼皮。 這位皇覺寺隱脈的宗師人物,仍舊是那襲樸素僧袍。 右手持著銅缽,里面盛著的清水,已經凝出一層薄霜。 “大師不沾紅塵俗情,卻也沒說,不食酒rou飽腹? 即便是佛門宗師,也沒法做到真正的餐風飲露。 總要吃些酒rou,填下肚子。 再者,紀某這一路走來。 承蒙大師幾次庇護,還被傳授皇覺寺的橫練神功。 大年夜前,共飲一杯,也算是盡到心意了?!?/br> 紀淵嘴角含笑,放下食盒,四下掃視一眼。 恰好尋到一個銹跡斑斑的銅爐子,以及枯枝樹木。 他也不嫌棄灰塵臟污,抬手抹掉表面一層紅銹。 又用氣血發勁,將爐子生起來。 再從食盒里頭,取出幾碟涼掉的鹵菜、半包切好的牛rou。 將碗碟、酒盅擺好,架上兩雙干凈的食箸。 片刻之間,這冷清的佛堂,便就有了幾分煙火氣。 “九郎,你有心了?!?/br> 殺生僧干癟面皮抖落兩下,古井無波的心境難免起些漣漪。 皇覺寺貴為佛門圣地,與北方的懸空寺遙遙相對。 前者有顯宗、隱脈之分,后者也有正僧、俗僧之分。 說得淺顯明白一些,便是門派的面子與里子。 六大真統,禪宗凈土,聽上去很是磅礴大氣。 卻照樣逃不開吃喝拉撒四個字。 尤其當今圣人頒布各種條例。 對天下佛、道的廟宇、樓觀征收賦稅。 衣食住行更成了大問題。 懸空寺便是依靠俗僧經營各種產業。 維持寺院的諸般開支。 那些俗家弟子交錢學武。 卻不用出家持戒。 因其泥沙俱下。 良莠不齊。 也導致懸空寺的名聲。 近些年來略有下滑。 皇覺寺稍微好些。 因為有朝廷賜下的田產。 自給自足不成問題。 可佛門之地亦少有清靜。 十方叢林代代都有英才出沒。 想要爭奪“真統”之名、“佛首”之位。 所以才會有另辟一支隱脈,才會有殺生僧親赴懸空寺,與那怒金剛印空比較氣力法道。 “九郎,你在小寒山的文武魁會上,顯露斗戰法體。 等于認下皇覺寺隱脈傳人的身份,也不知是福是禍?!?/br> 殺生僧面皮干癟,眼神閃過一絲復雜心緒。 他最開始的確是想把紀淵拉入佛門,作為自己的衣缽傳人。 可到后來,漸漸改變主意,再也沒有提及過了。 原因很簡單,老和尚不愿意將自家徒弟拖入渾水。 “這天底下最不死不休、不依不饒、難以消弭的。 非名利之爭,亦非權位相奪。 乃是……道統正宗四個字?!?/br> 看到紀淵疑惑眼神,殺生僧輕嘆一聲,解釋道: “圣人當初踏馬江湖,又欽定六大真統。 立下儒首、道首、佛首的三尊之位。 上陰、稷下這一甲子來,因為王霸義利,理學、事功吵個不休,沒有消停的時候。 真武、老君亦是如此,一個是主張‘受箓治邪、萬物本道’,一個講究‘三教圓融、識心見性’。 兩家人誰也瞧誰不順眼,各派弟子撞到一起,總少不了摩擦爭斗。 至于佛門……也難免俗。 懸空寺俗家弟子數以萬計,各處開枝散葉,聲勢浩大無匹。 皇覺寺這幾年來,反而有些人才凋敝之意味。 顯宗傳承的三大神功,能夠初窺門徑的,竟然一個都無?!?/br> 紀淵微微一怔,不知殺生僧為何突然提及三教首位。 他熱好菜,燙著酒,就像是對待家中長輩一樣。 “圣人行的是陽謀,各座真統的掌教即便心里明白,也要往里面鉆。 倘若不爭這一席首位,過不了半個甲子,自家道統不可避免就要衰落。 到時候,又談何傳承祖師爺的法道精義。 用一個‘虛名’,讓三教都不安寧。 避免真統做大,重蹈此前武林圣地壓過人道皇朝的覆轍! 圣人手段,讓人敬畏?!?/br> 殺生僧語氣平靜,倒也沒有什么怨氣。 他看得很透徹,佛法是求空,是明見自身,以渡冥頑不悟的癡愚眾生。 皇覺也好,懸空也罷。 傳的道是正道,傳的法是正法。 可連出家人自己都參不透,非要卷進旋渦,又豈能怪得了旁人? “大師,難不成我成了皇覺寺隱脈傳人,就要去跟懸空寺的禿……和尚,爭那勞什子的佛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