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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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強烈沖動,立刻調動舊部兵馬,點齊三萬精銳鐵騎。 狠狠踩死攔路的殺生僧,再一手扼殺那個遼東泥腿子! “帶兵沖擊京城,可是等同謀反,你敢么?” 血rou佛像修持六神通,他心通便是其中之一。 只要楊洪不刻意隱藏念頭,它便可以察覺洞見。 “本公與太子關系親近,若直言那遼東泥腿子是命中貪狼,氣運壓勝之人,他會準許本公進城殺人?!?/br> 楊洪輕輕閉上雙眸,按下那股暴烈殺機。 “你究竟是故意不去想,自欺欺人,還是當真……蠢到這個地步? 白含章他會看不穿紀淵的鷹視狼顧?他寧愿用燕王的把兄弟譚文鷹,壓制兵部勢大的淮西勛貴。 耗費十年之功,栽培一個寒門出身的王中道,一個將門虎子的姜贏武,好等著拆分邊關武將。 外人都說燕王白行塵最像景朝圣人,哈哈哈,大錯特錯。 白含章才是真個心狠手辣,與他老爹一模一樣,對待你們這些從龍老臣毫不客氣!” 血rou佛像面露詭笑,白骨蓮臺徐徐沉入黃泉濁流。 魚兒已經咬鉤,只看吃不吃餌料了。 聽完這番誅心之鼎言,涼國公一反常態平靜得很,淡淡道: “本公追隨紅巾義軍反了百蠻的時候,畢生心愿是再造山河,重整乾坤。 后來遇見圣人,那時的他氣數平平,不過牽馬的小卒。 但卻有何鼎臣、晏人博、徐天德與之結為兄弟。 本公很不解,一個馬夫似的小嘍啰,憑什么讓幾位頭領看中,有何過人之處? 后來經歷剿滅玄天升龍道,奪定遠府,收服橫澗山三十六路豪強,方才領略到圣人的手段。 本公與他做了兄弟,說好有福同享,不惜冒著斷絕根基的風險,替他斬了玄天升龍道的李不負。 戎馬半生,本公只想做個忠臣良將,圣人也知道這一點。 他明白本公再怎么擁兵自重,也不會反。 可是太子……為了一些細枝末節,卻要按住本公的腦袋,對一個遼東泥腿子低頭,委實欺人過甚?!?/br> 楊洪一字一句,蘊含極為復雜的心緒。 他曉得太子并非表面那樣仁德,也知道東宮有大動作。 這一次進京,本來是攤牌。 若太子愿意給趙無烈一個封將恩賞,保涼國公府三代顯貴。 楊洪會主動請纓,鎮壓遼東邊關的四侯八將。 可是東宮為了護住遼東的泥腿子,下旨阻攔自己。 實在令人寒心。 血rou佛像那張莊嚴面相,笑意愈發深重。 四尊神曾有言,虛空如鏡,反照人心。 縱然躋身仙佛之位,亦會失我沉淪。 涼國公楊洪的那顆魔種早已種下。 因為根基受損,斷絕大先天之路,使他無法證得“軍神”、“人屠”。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眼睜睜看到譚文鷹、宗平南那些晚輩,個個超越自己。 以楊洪的自負,怎么能夠不恨?不怨? 數十年生根發芽,早晚結成一枚苦果。 侵占田地,居功自傲那等行為,不過表象而已。 剝開內心填滿的私欲雜念,本質是求不得、是怨憎會。 “忠臣良將啊?!?/br> 楊洪輕輕低語一聲,話鋒轉動道: “赤心老怪,本公要那遼東泥腿子死,你們可能做到?” 血rou佛像如同拈花,面帶微笑道: “滅圣盟也容不得他,只是殺一個通脈二境簡單,那臨濟和尚卻比較麻煩?!?/br> 楊洪眸光熾亮,收起龍首大槍,負手道: “想開什么條件,不妨直說?!?/br> 血rou佛像贊了一聲,千百聲音化為一道: “國公爺果真快人快語!其實只需辦成兩件事! 一是北鎮撫司有個叫孟長河的千戶,他被革職,還請國公爺給他一份前程。 二是……給一道通關文牒。 事成之后,滅圣盟自會想辦法,扼殺此子?!?/br> 楊洪眸光收緊,沉聲問道: “就這些?” 血rou佛像胸口的傷勢長好愈合,做出歡喜之相,大笑道: “如此便可?!?/br> 楊洪仰頭看天。 而后回了一個“好”字。 那道魁梧的身形一轉。 倏然跨過紅蓮寺的山門。 “國公爺難道不問問滅圣盟的謀劃是什么?” 血rou佛像似是有些錯愕,笑容凝固。 “這些與本公何干。四尊神潛心布局,必然不是一時興起,你所點出的棋子,只怕沒什么大用?!?/br> 楊洪眸光幽深,面無表情道: “況且,本公已經做不成忠臣良將。景朝如何,太子如何,圣人如何,都不重要了。 本公只要遼東的泥腿子死,圣人要扶自己的兒子,本公也想保住自己的一份家業。 人人皆有私心,無可厚非?!?/br> 那尊血rou佛像千只眼睛眨動變化,神念傳音道: “國公爺既然想開,不妨投入四尊神門下。 血首、怒尊必將以圣子之位待之。 大宗師打破人壽桎梏,不過活兩百。 可若得到四神垂青,長生不死易如反掌?!?/br> 楊洪對此并不回應,魁梧身影消失于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