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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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叫住老和尚,生怕對方真個跑去國公府找死。 “老衲與九郎頗為投緣,蒙他收留,才有了一處棲身之地?!?/br> 殺生僧耷拉眼皮,語氣輕飄道: “如今他犯了命案,得罪國公爺。 老衲愿意為那位客卿超度亡魂,以消涼國公的怒火。 他若通情達理,必不會再繼續追究?!?/br> 紀成宗聞言一怔,正欲動身阻攔。 卻見老和尚不在停留,腳步如飛,迅速消失于府門之外。 通情達理? 涼國公? 開什么玩笑! 那可是戰功赫赫,殺人盈野,曾經于關外筑起百座京觀的當世兵主。 心志之堅定,豈會輕易被動搖。 除非佛祖在世,開壇說法,不然哪能感化得了那顆鐵石之心。 紀成宗搖頭輕嘆,頹然坐在椅子上。 心里村尋思著,該如何籌措足夠的銀兩,好搭救自家侄子。 …… …… 殺生僧出了府邸,朝兵馬司設在大通坊巡營而去。 經過半夜的瓢潑大雨,街面清新如洗,行人如織。 片刻之間,老和尚來到那處地方。 門口有兩個披甲軍士把守,四周亦有零散的好事者。 一邊往里頭張望,一邊嗑著瓜子說些閑言碎語。 京城的百姓多半如此,天塌下來也不妨礙湊熱鬧。 “聽說沒有?北鎮撫司的一個百戶,昨晚闖進去殺了人?!?/br> “哪能不知道,鬧得動靜賊大,好像地龍翻身一樣,嚇得我一腳把婆娘踹下床!” “難怪你臉上烏青了好幾塊,還說是摔的!” “呸!你可知死得是誰?涼國公府的一位客卿……那百戶膽子真大,這種天大的人物也敢得罪?!?/br> “你以為殺人的百戶是泛泛之輩?北鎮撫司的紀太歲,萬年縣的活閻王,原本的扈、曾兩家,滅門破家,就是這位爺的手筆?!?/br> “再狠的太歲爺,斗得過當朝國公?” “那倒也是……” 殺生僧安靜聽著,低頭誦念道: “色身行于俗世,如一葉遮目,凡夫俗子不識真法?!?/br> 然后,他持著一口破缽,面無表情走進巡營。 兩個披甲軍士視若無睹,像是沒有看見老和尚的身影。 衣袍飄蕩,一晃而過。 殺生僧先是去了那間垮塌的房屋,瞥見殘留的痕跡。 “很濃的陰煞之氣,怨、恨、兇、戾……立了法壇,修的是鬼道。 旁門邪術,死有余辜!” 老和尚眼皮一抖,心中那抹疑慮霎時消散。 他這一脈向來單傳,收徒弟很是慎重。 故而,為師者不止有傳法之責,更有護道之任。 但也并非視若珍寶,時刻貼身,保證徒弟不會遭受絲毫危險的那種。 殺生僧前后幾次出手,皆是因為涼國公府以大欺小,以強凌弱,這才放下心中慈悲之念。 他本身是出家人,非必要時刻,不愿動手,更不想破殺戒。 “楊洪為人跋扈專橫,自視甚高,吃不得半點虧,生平只對景朝圣人低上一頭…… 九郎這一次公然襲殺,必定是被逼到無路可走。 他不曾與老衲說,是擔心沒有師徒名分,平白牽扯麻煩……不愧為懂事的好徒弟?!?/br> 老和尚猜想道。 古井不波的心境泛起漣漪,耷拉的眼皮輕輕一挑。 那張慈眉善目的面龐,隱有怒火閃過。 僧袍無風自動,貼緊干癟肌體。 好似一團團滾雷于血rou炸開,蘊含極為可怖的爆發氣力。 “怪了,青天白日不見烏云,居然打雷了?” 正在收拾垮塌房屋的碎瓦焦木的王五猛地抬頭,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對于站在他旁邊的殺生僧,好似完全沒有看見一樣。 這一陣雷聲來得快,去得也快。 老和尚誦念心經,好似刀砍斧鑿,磨平胸中那股戾氣。 他望向法壇設立之處,輕輕一跺腳。 無聲亦無息。 只有微風吹拂而過。 徹底打散那團盤踞殘留的陰穢之氣。 做完這些,殺生僧保持色身衰朽之態,施施然離開巡營。 他走得不緊不慢,直奔城門之外。 …… …… 北鎮撫司,官衙大堂。 好幾團強烈的血光噴薄,雄渾的精氣如潮似浪。 洶涌卷動,拍打四面八方。 換血大成的三境武者,精氣神受到反復洗練,如若實質一般。 僅僅氣息外放,就足以壓制境界稍低的二境、一境。 如今,北鎮撫司的官衙大堂上,有五六位換血大成的朝廷命官各自落座。 肅殺的氣氛,彷如巍峨大岳壓在心頭,叫人喘不過氣。 幾個端茶送水的總旗兩腿打顫,額頭冒汗。 好似常人進入深山老林,遇上吊睛白額大蟲,有種寒毛直豎的危險感覺。 “敖指揮使,咱們今日只求一個交代。 你再怎么護犢子,也不能把朝廷法度拋到腦后吧?” 一人率先出聲,其身著正三品的武官補子。 面若重棗,燕頷虎須,兩肩開闊。 眼中精光四射,氣概非同一般。 “本指揮使已經將兇犯捉拿,關在衙門,等候聽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