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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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僧先是愣了一下,爾后大笑道: “好個滑頭!不過說得也沒錯! 只是,徒兒你可能不曉得, 以前好多人灑掃街道,跪地迎之, 為師都未曾給予半分理會,更別提講道了。 老衲的指點,區區十萬頓狗rou也換不來?!?/br> 紀淵心下嗤笑,老和尚說話向來半真半假,不好分辨。 灑掃街道,跪地迎接,這是什么排場? 縱使六大真統的掌教下山,也不過如此了。 兩人走出狗rou館子,天色已近黃昏。 紀淵與殺生僧跨入內城,來到大通坊青龍渠的一處宅子。 大門口擺著一對三人高的石雕龍馬,匾額上書“紀府”二字。 筆力虬勁,入木三分,有股子揮墨潑灑的名家味道。 三道朱紅門戶皆敞開著,兩邊立著衣衫鮮亮的壯年家丁。 儼然一派豪族氣象。 “洛與貞辦事還挺靠譜?!?/br> 紀淵打量兩眼,顯得頗為滿意。 這座宅子,沒個萬兩銀子怕是搞不定。 盤算了一下自家財產,他不禁有些心疼。 真是花錢如流水,乍富之后又要乍窮。 “老奴見過百戶大人。 這是宅子的地契,還有一應憑證。 洛公子都給準備好了,就等大人回來接收?!?/br> 紀淵踏上臺階,并未遇到家丁阻攔,里頭有個頭發花白的年老管家匆匆趕到,恭敬說道: “此外,家丁、護院、馬夫、廚娘、婢女……這些都是大娘子從余家調撥過來?!?/br> 紀淵接過那一摞房契、地契、賣身契,粗略掃了一眼,沒怎么上心。 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前呼后擁,受人服侍的富貴命。 搬新家,買宅子,無非圖一個片瓦遮身的立足之地。 繼續待在南門胡同的破落院子,莫說住人,養馬都難。 紀淵隨意收起那些契紙,好像想起什么,皺眉問道: “對了,我原本家中有一只魂魄瓶,搬家的時候可曾收好了?” 老管家思索片刻毫無印象,遲疑道: “洛公子說要給百戶大人一份驚喜,喬遷的時候,只把牌位、神龕帶了過來,專門供奉在后院。 其余……沒怎么收拾?!?/br> 這是比較委婉的說法。 原本的紀淵,除了父母的牌位, 以及那身官袍和腰刀,哪里還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說是家徒四壁,亦不為過。 “可是這玩意兒?” 殺生僧忽然從大袖內摸出一物,輕聲道: “你趕去萬年縣后,老衲就將它收了起來?!?/br> 紀淵心頭一驚,安老頭可是一只鬼。 它跟殺生僧待了好幾天,該不會被度化了吧? “我們已經用過午食,你不用忙活,更不必把一干人等叫過來。 叫人帶這位大師去廂房歇息,還有把呼雷豹伺候好,別委屈它了,這畜生脾氣大?!?/br> 紀淵簡單吩咐兩句,便直奔正房。 隨著年老管家穿廊過道,沿途可見曲水流觴,假山掩映。 抬眼望去,亭臺樓閣層層疊疊,給人一種庭院幽深的靜謐寧和。 看得出來,這座大宅子真心不便宜。 “大人,可要沐浴更衣?我讓丫鬟過來……” 年老管家推開正房,屋子里面寬敞明亮。 幾人高的書柜,雕刻蛟蟒的大案,如林一般的筆架,幾方大小不一的名貴硯臺,旁邊銅鶴嘴的香爐吐出煙云。 一應擺設,無不顯出濃重的富貴氣,書香氣。 “退下吧,我有些乏了?!?/br> 紀淵沒要婢女服侍,自個兒解下腰帶。 除去繡春刀,脫掉白蟒飛魚服。 身著月白中衣,安穩坐在床榻上,輕輕搖晃那只魂魄瓶。 一股股濃郁陰氣倏然散發,化為安善仁的形體。 “九爺!這日子沒法過了!” 安老頭縮在角落里,扯開嗓子就干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老和尚每晚都對著小老兒念經、誦經,真個是鋼刀刮骨般的劇烈痛楚……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這幾天……你確實是受苦了?!?/br> 紀淵不由好笑,這安老頭乃陰魂之體。 殺生僧的氣血、佛息,天生克制鬼物、詭類。 一人一鬼挨在一起,好比油鍋里頭翻身洗澡,難熬得緊。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我看你的陰魂形體,顯然比之前凝實許多,更少了幾分陰寒之意,比那頭扎紙人已經要強了?!?/br> 紀淵凝聚陰脈后,五感有極大提升。 方圓數十步內的蟲蠅振翅,皆能耳聞。 目光更是銳利,如箭也似。 幾乎有視小如大,虛室生白的奇異能力。 他掃過安善仁的陰魂,立刻覺察出其中變化。 此前如濃霧一團,風吹就散。 如今像是泥水攪合,更加粘稠結實了。 “那小老兒豈非錯怪好人,不知好歹? 哦喲,該掌嘴、該掌嘴!” 安善仁愣了一下,露出愧疚的神色。 他之前還偷偷咒罵那位大師是賊禿驢來著。 “人家是高僧,度量如海,胸懷似山,不會計較這些瑣事?!?/br> 紀淵隨口安慰,然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