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亦為“菩薩乘”，可超脫生死，遍觀三界，達成涅槃，證得初地菩薩。

    最上乘，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可成八地之上，乃如來正法。

    之所以如此劃分，是因為眾生根器不同。

    需要由淺入深，逐步修持。

    按照殺生僧的說法，他修持六十年，勉強踏入中乘層次。

    既勘破一念無明，了斷諸般煩惱，足以稱得一聲大師。

    “只不過，中乘……是佛法修為的指代，卻非武道境界。

    果然，無論是野狐禪，還是佛門正宗，

    只要做了和尚，都喜歡打機鋒?！?/br>
    紀淵眸光閃爍，把疑問按在心里。

    如果只從剛才交手來判斷，他感覺殺生僧大概是換血七八次，鑄成法體的層次。

    開辟氣海，凝練真罡，踏入四境，能夠成就內天地。

    這樣的大高手，放在天京城都排得上號。

    至于先天宗師，山河榜上必然有名。

    沒道理跑到自己身邊，游戲人間。

    兩人出了太安坊，來到安業坊，走進一家狗rou館子。

    掌柜見到那身飛魚服，自動忽略乞丐般破落的老和尚，連忙迎進里間。

    “上酒，上菜，葷素都要?！?/br>
    紀淵與李嚴、裴途來過幾次，也算熟客，照著平常的單子點了一通。

    “徒兒，你與為師說實話，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等到掌柜的離開，殺生僧沉聲問道。

    “你應該知道，氣血武道，修的是氣，練的是血。

    氣之長短，是左右廝殺斗陣當中的勝負關鍵。

    血之強弱，決定武者的積蓄與底蘊，究竟能走多長、多遠?！?/br>
    紀淵頷首，他每次與人動手，皆能越級勝之。

    其中一大依仗，便是通過改易命數，獲得遠超出本身境界的悠長氣息、強悍氣力。

    也就是以功力壓境界。

    “人之rou身，潛能無窮，如神藏一般。

    三千年前，百家尊武，便是以三教道統，結合殺伐砥礪之道，從而開創出這一條前所未有之路。

    讓后世之人，即便處于末法時代。

    仍然有自強奮進，攀登絕巔的可能存在?！?/br>
    平平無奇的枯瘦老和尚指著架起的炭爐，嚴肅說道：

    “凡人之軀，少年血氣方剛，青年血氣強盛，中年血氣勃發，老年血氣衰弱，

    就像是四季輪轉的天道定理，無法逆轉。

    所以武道有成者，往往是少年為天驕，勇猛精進，

    青年如璞玉雕琢，展露光華，

    中年似神劍藏鋒，斬斷萬般無可阻擋?！?/br>
    殺生僧頓了一頓，語氣惋惜，繼續說道：

    “徒兒你本是這樣的大材，十五歲的年紀，連破服氣、通脈。

    弱冠之前，步入換血三境，幾乎是板上釘釘。

    可去了一趟萬年縣，你的rou身就像這爐子。

    不斷地被添炭火、澆熱油。

    短期而言，也許對武道提升幫助很大，

    而長遠來看，極其損耗壽數。

    便如同患上早衰病癥，人活百歲即為一世，你過十載只剩殘生?！?/br>
    不愧是大師，【燃髓】命數的特征被他一語挑破。

    紀淵心中感慨。

    其人面如平湖，不起波瀾。

    望著燒得通紅的無煙松炭，冒著熱氣的狗rou砂鍋。

    端碗拿筷，笑呵呵道：

    “rou好了，幸好大師不忌葷腥，否則高僧當面，我卻大快朵頤，實在有些罪過?！?/br>
    殺生僧眼中閃過悲憫，見到紀淵不愿明說，遂輕嘆道：

    “也是，老衲并非神醫，即使知曉內情，最多手刃那個惡賊，改變不了現狀?！?/br>
    大師，那可是域外四神！

    我擔心你太莽撞，直接白送人頭！

    紀淵險些沒繃住，忙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好rou。

    甫一放入嘴里，guntang軟爛，滋味豐富。

    輕輕咀嚼兩下，便吞咽進肚。

    他岔開話題道：

    “大師，方才我見你出手之時，隱約生出金剛、羅剎之相，氣象非凡，莫非是什么禪宗絕學？”

    對于吉神、兇神，究竟從何而來，從何而得，紀淵一直很感興趣。

    他本身也在努力積攢善功、陰德，爭取于皇天道圖的天、地、人位階當中，

    兌換合適的吉神、兇神，入主命格。

    “好徒兒，你莫非真有一雙靈眼？”

    沒再追問的殺生僧放下筷子，渾濁老眼閃過詫異之色。

    “竟然看得到老衲的法相！”

    法相，便如佛門中人修持的法身一樣。

    尋常俗人，無緣得見。

    “驚鴻一瞥，有所感知?！?/br>
    紀淵含糊點頭。

    所謂的通幽靈眼，本來是玩笑話。

    但經過欽天監、萬年縣的幾次表現，反倒逐漸被人當真。

    現在就連裴途、李嚴那兩個家伙，有事沒事都找他看相算命。

    “其實三教六統，旁門左道各有說法。

    佛門名法相，道門叫元神，儒門則稱之為心象。

    魔教和邪派，則管此物叫本命?！?/br>
    殺生僧并不隱瞞，坦誠直言道：

    “究其本質，其實就是‘請神’二字。

    凡成千上萬年的正統傳承，門下弟子自然會拜祖師，敬諸天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