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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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似乎只想著發財,一點也沒考慮過育嬰堂那三百多具尸骸背后有什么隱情。 五六個月的嬰兒,剛長成人形,卻被泡在藥酒壇子里,蜷縮成一團團了無生息的干癟血rou。 無人在乎? 那位方副指揮口若懸河,繼續說道: “……五城兵馬司來了東、西兩位正指揮, 玄武衛是高業玄大統領,人家公務繁忙,瞧不上這點好處,只留了一位扛纛大將候在這里。 黑龍臺北衙的兄弟拿多拿少,都由紀百戶你說了算。 也就是說,咱們坐下來好好談,擬個章程,這樁事就算完了?!?/br> 紀淵好似聽進去了,輕輕地點頭。 不知不覺,走到位于縣東南的育嬰堂。 門口貼著一對楹聯: 敬吾老及人老,非孝子難能若是; 痛汝嬰如己嬰,只賢良適可擔當。 “賢在何處?良在哪里?” 紀淵嗤笑,眸光微冷,衣角翻飛大步踏過門檻。 兩個云鷹緹騎見到白蟒飛魚服,自不敢攔。 里面寬闊亮堂,并無半點晦暗之氣。 “若非紀百戶,還有那位魏教頭發現其中的貓膩, 誰又想得到這座由士紳籌辦的育嬰堂底下,卻是藏污納垢?!?/br> 方謙跟在后頭奉承道。 “……縱橫交錯于地,或剜其目,或斷其肢,至慘酷無人理!” 想起黑龍臺遞交的卷宗所述,紀淵心頭激蕩,快步來到后院。 幾個力夫正在挖掘,大大小小的坑里皆埋藏尸骸。 乍看之下,簡直就是一處亂葬崗般的墳地。 “育嬰堂攏共收養了約有上千名孩童、棄嬰。 前年江南發了水患,由扈家、曾家牽頭, 特意組織人手帶了一批人回來,小的五六歲,大的七八歲,養在育嬰堂里…… 北衙的兄弟從暗房里搜出了三十多具,都沒長到十歲。 破頭爛額,頭腹黑紫,甚至斷手缺臂……慘狀不忍目睹!” 裴途牽馬待在外面,只有李嚴跟隨進來。 看到后院清理出來的尸骸,連他這種感情淡漠之人,都有些難以承受。 最高的孩童,都沒高過自己的腰身。 “扈家,曾家,真是良善好人家。 去下面的地窖,再看看?!?/br> 紀淵神情繃緊,像是一層生鐵,顯得冰冷堅硬。 方謙皺眉,隱約覺得這個北衙的年輕百戶,怕是不好搞定。 幾人穿過廊道,舉著火把、踩著梯子,進入腐爛撲鼻的漆黑地窖。 密密麻麻的藥酒壇子,足有一百多個。 渾濁的液體浸泡陰陽紫河車,其中不乏手腳成形的嬰兒。 陰森森的沖天煞氣,幾乎要凝成實質。 甫一踏入其中,彷如墜進冰窟,寒毛倒豎。 “據這兩日的調查,育嬰堂收容孩童,殘其肢體,剜目斷舌, 主要是為了煉大丹,取完必要之物,若有存活下來, 那就轉手賣給大名府的人牙子,讓其乞討換錢?!?/br> 李嚴眼中殺氣騰騰,語氣冰冷。 他終于明白為何玄武衛大統領高業玄,目睹地窖場景之后,盛怒之下差點踏平萬年縣。 人若如此,比禽獸更惡! “而……那些嬰兒,多半都是棄嬰,養不活了。 圣人親自定下過一條律例,禁止民間溺嬰, 并提倡士紳、官衙籌辦育嬰堂,富者減稅,還可以作為京察的一筆政績。 藍茂文這個狗賊,就是鉆這個空子,用做善事的名義辦起這座育嬰堂,為他偷練大丹打掩護?!?/br> 紀淵深深無言,民間向來有溺嬰的風氣。 不止是貧寒門戶,小富人家也會如此。 他曾在裴途手中得到過一卷人皮書,提供不少道蘊。 正是死嬰怨氣凝聚,從而化為厲鬼。 無有防范手段的情況下,懷孕生子。 然后又養不活那么多張嘴巴,只能打掉或者溺死。 再就是女子沒辦法形成勞動力,且還要給出嫁妝。 所以女嬰往往被溺殺最多。 “本不該這樣?!?/br> 紀淵輕嘆道。 他上一輩子博覽雜書,曾看過建陽縣志。 其中有言,婚姻以資財為輕重,要責無厭,致使下戶甘心溺女,而傷骨rou之情。 說得便是溺殺女嬰之成因。 養女無用,成年還要給嫁妝,不如男子可延續香火,傳宗接代,下地勞作。 所以許多無知愚民生下女孩,便溺死水塘,一了百了。 哪怕圣人定律,也無濟于事。 “紀百戶不必太過激憤,藍茂文畏罪自殺,這件案子已經塵埃落定。 天理昭彰,公道人心,那些冤死的孩童也能安息……” 方謙習慣性想說些場面話,可對上紀淵那雙冷厲眸子,聲音不自覺越來越低。 “天理?公道?人心?安息?” 紀淵腳步輕柔,步入那些藥酒壇子當中,回頭問道: “方指揮,你可敢當著這些還未出世就已死去,不曾受過娘親一口哺乳,不曾睜開眼見過一縷天光的嬰孩,再說一遍?” 方謙臉色漲得赤紅,嘴巴張了一下,卻沒有出聲。 紀淵不依不饒,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