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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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卯時未到。 黑龍臺衙門內,一派肅殺森嚴的緊張氣氛。 昨夜的那樁事,委實鬧得太大。 天京城的后半夜,南北衙門、五城兵馬司、駐守西山圍場的玄武衛。 統統都給驚動! 恐怕連紀淵都不會想到,他那一支哨令火箭最后引來近三萬甲士,把萬年縣圍得水泄不通。 本來獅子樓中斬下藍弘頭顱,滅殺孤弘子的陰魂,拿到白骨道傳承之物,這樁案子算是了結大半。 可沒成想,兵分兩路的魏教頭在育嬰堂發現超過三百具以上的死嬰,以及用藥水泡制的紫河車。 圣人腳下行此喪心病狂的駭人之事! 一旦傳揚出去,朝廷顏面何存? 換成二十年前,說不得就要來上一次馬踏江湖,破山伐廟。 故而,南北衙門急忙出動。 此事稟告于東宮之后,那位太子殿下大發雷霆。 連夜讓五城兵馬司封鎖天京城,令玄武衛搜查千里之內。 弄得好大的聲勢! 鐺!鐺!鐺! 銅磬敲響,卯時已到。 大堂之內共有三張座椅,卻只有兩道身影 上首乃是督主之位,自然空著。 左右兩旁分別是南北衙門的指揮使。 宋桓,敖景。 一個瘦削文雅,氣度卓然,一個腰腹滾圓,好似rou山。 各自穿著麒麟補子的金紅官服,沉默地望著下方。 千戶金鵬袍,百戶飛魚服,成片立在庭院外。 彎腰低頭,等待怒火傾瀉。 “你先來吧,宋指揮使?!?/br> 不同于林碌的臃腫,這位執掌北衙的敖指揮使頗有幾分彌勒佛的富態,笑起來很是和氣。 “那好,我就不推辭了?!?/br> 宋桓頷首,語氣冷淡,拿出幾分卷宗攤開擺在桌上,沉聲道: “南衙監察百官,威風凜凜,平常三品以下的官員見了你們,都要笑臉相對,生怕得罪。 可宋云生、周子安勾結白骨道余孽這樁案子,卻是北衙的一位緹騎舉報,提供線索。 在此之前,你們這些作威作福,清閑度日的大人們,竟然沒有察覺半點風聲,這是失職。 萬年縣余家莊,就在天京城八十里外,圣人的眼皮子底下。 兩名白骨道余孽,大搖大擺生活了近十年之久,甚至于,其中有一個還混進了北衙,這是無能。 更難以置信的是,藍弘從一個總旗做到百戶,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時間,完成如此之快的升遷……” 笑瞇瞇的敖景略顯尷尬,咳嗽了兩下,壓低聲音道: “宋指揮使,這是我等會兒要說的內容?!?/br> 宋桓頓了一頓,及時收住,轉而又道: “本指揮使做事對人,向來只認四個字,賞功罰過。 失職的話,那就革職。 無能的話,那就……領罪。 呂仲,去年、今年都是你在糾察六部,自個兒脫了那身金鵬袍,貶為小旗。 方赟,萬年縣乃是你巡查之地,如此疏忽,剝了飛魚服,下進詔獄,等候聽審。 李如泉……” 南衙的宋指揮使面無表情,一口氣連著免了三位千戶,拿了五個百戶。 至于底下的總旗、小旗,也會有一大批跟著倒霉。 如此凌厲的威嚴,震得全場眾人噤若寒蟬,凝神屏息不敢說話。 “咳咳,宋指揮使講完了,輪到我了。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br> 執掌北衙的敖指揮使似乎并無什么火氣,笑呵呵道: “周行風,徐應求,你們兩個調去西山府、北河府,剿滅天機十二樓的余孽,殺不絕他們,這輩子就別回天京了?!?/br> 庭院外的周、徐二人面色慘淡,勉強維持心神,抱拳道: “屬下認罰!” 大景四十九、一百二十州,西山、北河兩地最為貧瘠難過。 本身連年天災不斷,綠林豪強蟄伏。 加之許多江湖余孽,亂黨反賊盤踞在那里。 呼嘯山林,聚散不定。 朝廷幾次發兵圍剿,卻是收效不大。 被派到那里,簡直與發配邊關沒什么區別。 “至于孟長河,藍弘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余家莊的大管家藍茂文素日也與你多有往來。 你說自己與白骨道沒有勾結,縱然本指揮使相信,朝堂上的六部尚書、內閣大人會信嗎? 東宮的太子殿下,他能信嗎?” 孟長河全無往日陰鷙氣焰,他心里已經把藍弘、藍茂文這對叔侄罵了一千遍、一萬遍。 同時恨不得將紀淵千刀萬剮,若非此子多管閑事,非要查案,怎么會惹出這一連串的風波! “指揮使大人,屬下跟那兩人只是泛泛之交,他們平常確實會送……銀子,懇求幫忙疏通關系?!?/br> 孟長河咬牙辯解道。 “屬下只有收錢的膽子,絕不可能敢勾結白骨道余孽,還請指揮使大人明鑒!” 敖景笑如彌勒佛,眼中卻盡是寒意,一字一句道: “黑龍臺查了這么久的江湖余孽,他卻就藏在北衙。 若不給個交待,我等以后還怎么奉圣人意,巡查天下? 孟長河,脫去那身金鵬袍,回家閉門思過,隨時候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