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醫者解釋道:“顱內受損并非都是先天性遺傳,也可能是后天因素所導致,比如頭部外傷,又或者……長時間休息不足,導致顱內出血……” 波頓手臂用力一振,對拎著的官吏質問道:“我二哥多久沒休息了?!” 官吏哆哆嗦嗦說:“二王子從7天前開始,就一直在四處走訪王城中的貴族,聯系各大商行,向他們買糧借糧,就……就沒合過眼……” “去你的!”波頓眼看二哥硬生生累垮了,這些官吏助手反倒臉上血氣十足,一副精神很好的樣子,他心中氣不過,直接將人拋摔在地上,砸得對方腿都斷了,倒在地上哭喊哀嚎。 “父王……父王……”突然,虛弱的呢喃聲響起。 安德烈似乎出現了蘇醒跡象,但意識并沒有完全恢復,連眼睛都睜不開,只是一直喊著“父王”。 珀修斯趕忙蹲下身,用手搭住安德烈的肩膀:“孩子……” 安德烈的身體不停發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搭住珀修斯的手,將自己手里緊緊攥著未曾松開的東西遞了過去:“父王……糧……糧票……” 珀修斯接過這疊糧票,呆呆地翻看著。 這些糧票種類繁多,有些是商行的購糧記錄,有些是貴族的借糧憑證,加在一起竟有數十萬噸。 如此龐大的數量,居然在7天內就被安德烈籌到,很難想象他這7天見了多少人,耗了多少心力。 安德烈意識模糊,斷斷續續說道:“父王……這里是……我替您籌來的糧……但是……丹雨城……還遠遠不夠……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安德烈話說到一半,原本就難看的面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他肚子一抽,趴在地上嘔嘔吐血,整個人像是被抽掉脊梁骨似的癱倒。 醫者跪倒在珀修斯面前,神情緊張地說:“陛下,顱內受損是非常危險的事,王子殿下不能再待在這里了,他必須立刻被送去急救!否則……否則再這么下去……” 否則再這么下去,很可能會死……這后半句話醫者實在不敢說,但想必珀修斯能明白。 看著眼前這個為丹雨城殫精竭慮、硬生生累到吐血的親兒子,珀修斯已是紅了眼,只是身為國王的威嚴讓他無法當眾落淚。 珀修斯再次搭住安德烈的肩膀,重重地說:“你已經做得夠好了,現在立刻去休息?!?/br> “不……我還不能……倒下……”安德烈虛弱地用手撐地,試圖掙扎爬起來,“丹雨城……丹雨城還有那么多人……” “休息,這是父王的命令?!辩晷匏箤驳铝野戳嘶厝?,輕輕撫著他的頭發,“好好養病,心里不要再想著丹雨城的事。等你恢復過來,你會發現所有問題都已經解決了,我向你保證?!?/br> 安德烈的意識已經非常不清晰了,似乎連珀修斯的話都沒聽見,他嘴里不停念叨著“丹雨城”,被幾個醫者合力抬了下去。 安德烈被抬走后,現場的氣氛非常凝重,除了索蘭黛爾在抹淚嗚咽,其它什么聲音都聽不到。 珀修斯以手掩面,沉默地站在原地,許久后,他默默呼喚道:“波頓?!?/br> “父王?!辈D站了出來。 珀修斯將手中那些沾著血的糧票遞交給波頓,眼神炙熱如火在燒:“你哥哥累垮了,你這個做弟弟的要站出來,替他完成沒有完成的事?!?/br> 波頓不是優柔寡斷之輩,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接過糧票,重重地說:“交給我吧,父王,讓二哥好好休息,我一定完成使命!” “我相信你的果決,但你在為人處世上不如你哥哥,我也不求你學會圓滑,你將自己的長處發揮到極致即可?!辩晷匏拐f完,看向隨行的御前侍衛,“把我的手諭稿紙和月桂花印章取來?!?/br> 御前侍衛很快將兩樣東西拿了過來,還很細心地取來了筆。 不過,珀修斯并沒有接過筆,只見他左手拿著空白的手諭稿紙,右手握著月桂花印章,直接在上面一蓋,將其遞給波頓。 波頓看著手中這份蓋著月桂花印章、內容空白的國王手諭,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下意識問道:“父王?……” 珀修斯的神情充斥著上位者威嚴,冷酷地說:“給你空白手諭,就是告訴你——你的話就是我的話,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無一例外——你可以無視法典,在丹雨城做任何決斷!” “只要能在限定期限內將血精草種下去,你就是把那里的官吏、貴族抓起來殺個干凈,也不必請示,無需擔責!” 波頓這種軍營長大的猛將,平時辦事最怕的就是瞻前顧后,束手束腳,現在有這份空白手諭,他就像蒼鷹騰空,蛟龍入海,沒了任何顧慮,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干了。 波頓重重點頭,拿著空白手諭轉身離去,只留下四個字:“等我捷報!” 第五百三十章 替死之人 波頓帶著親衛軍團從王宮浩浩蕩蕩出發之際,多古蘭德的另一個角落也不平靜。 中午時分,丹雨城中央廣場已是萬人聚集,人頭攢動,氣氛躁動不安,各式各樣的叫喊怒罵聲此起彼伏,時不時可以看到有人推搡,乃至在暴躁情緒的驅使下扭打成一團。 廣場中心已經架設好了斷頭臺,閘刀在穹頂烈陽的照耀下反射著熾盛厲芒,毫不掩飾對鮮血的渴望。 此時,丹雨城八職官吏全員在場,為首的執政官戈麥屹立于正前方,聲嘶力竭地高喊著:“丹雨城的子民們,龍火節是一個偉大又富有紀念意義的日子,在往年時光中帶來了許多震撼人心的時刻,然而,今年的龍火節給我們留下的卻是慘痛回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