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她拿出老舊的翻蓋手機,打出一行字:“這里真冷?!?/br> “抱歉,是我疏忽了?!丙溈怂姑撓伦约旱奈餮b外套,披到她身上,關切地問,“好一些了嗎?” 她裹緊衣服,貪戀著上面殘留的溫暖,輕輕點頭,就像一只被保護的天使。 麥克斯依靠在斜欄,很紳士地和她保持著剛好1米的距離,這個距離既不會顯得生疏,又沒有過分親密,是陌生人之間的最佳社交距離。 就這樣,一個人用嘴,一個人用手機,兩人在寂寥的天臺上聊了很多話題。 更讓麥克斯驚喜的是,從天文到地理,從散文到詩歌,不管是干澀無味的金融數字,還是變幻萬千的茫茫宇宙,他們能在任何話題上交談甚歡,一如在銀河旋臂邂逅的兩顆流星,相見恨晚。 聊著聊著,麥克斯注意到她的手機,他打趣道:“你的交流方式真有趣?!?/br> 她打字回應:“我不會說話?!?/br> 這一刻,麥克斯的心驀然刺痛,生平第一次開始怨恨上帝,恨祂為什么奪走了她的聲音。 這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殘缺之美,令麥克斯感到惋惜又震撼,就像凡人面對斷臂的維納斯。 “這么問可能有點冒犯……”他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愛憐,輕聲問道,“你有愛的人嗎?” 她打字詢問:“什么是愛?” “愛……”萬花叢中穿梭的董事長一時沉默了,他就這么深情地注視著她,最后在那雙瑰紅眼瞳里找到了答案,“愛就是,當你知道世上有了她,這世界再糟糕都不算差?!?/br> 在炙熱的注視下,她微微側過臉,眼瞳顫動,仿若要被融化。 指尖按動,她輕抬起手機,上面顯示的字宛若溫柔細語:“你愛我嗎?”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麥克斯愛上了死神。 難言的悸動在他心中滌蕩澎湃,不知何處而來的幸福感充盈全身,甜潤得腦海幾乎無法思考。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輕輕搭住她的肩膀,靠近了她的紅唇,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問:“我可以吻你嗎?” 她打字:“請閉上眼睛?!?/br> 麥克斯緩緩閉上眼睛,等待幸福的來臨。 她取出一把消音ppk,抵在他的額頭,給了他一個炙熱的吻。 加工物倒地后,她又在他的左右胸口各吻了一下。 一槍頭,兩槍胸,完美的教科書演繹。 死神踏過他的尸體,悄然消失在晚風中。 …… 熱水從花灑中噴出,再從白的頭頂淌下,凝結的血液一片片褪落,露出了被掩蓋的肌膚,白皙得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像冬雪那般化掉。 水霧煙煴升騰,將她的身體掩蓋住,只能隱隱窺見修長的雙腿交錯,往上是一個豐腴輪廓,再上幾寸,線條又極致收束,仿佛剪刀到了絞腰處。 洗完澡,她擦干身體,穿上衣服回到房間。 房間詮釋了何為極簡主義,諾大空間只床、桌、椅三樣家具,桌上放著一些加工者才用得到的工具。 白靜坐在床,直盯著墻上的數張人體解剖圖,從肌rou起止點、骨骼聯結、血管流向到神經分布等等,全部巨細無遺。 解剖學得越精深,慢加工自然越是精細。 因此,只要一看加工包內的器具大小,就能大概了解這個加工者的慢加工水平。 槍刀鋸斧是菜鳥最喜歡的東西,他們要用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來掩蓋自身技藝的不足。 水平最高的加工者,能用最小的傷口創造出最大的痛楚。 白的加工包內,器具精細如繡花針,而它們所能支撐的加工時長,卻可以用‘月’來計算。 鬧鈴的時針緩緩撥動,八點整,鈴聲響起。 “叮鈴鈴——” 白起身出門。 機器需要充電或加油才能運轉,加工者也一樣,只是所需介質不同。 白穿行在地下城區,走到一家酒吧門口,她似乎是這里的熟人了,守衛只是貪婪地盯了盯她的臉,便往后做了個“進”的手勢。 還沒到熱鬧的點,酒吧內已經快要坐滿,酒香四溢,客人們扎堆而聚,著裝極為鮮明地劃分出不同陣營。 地下世界的酒吧遠比外面更具特色,毫不掩飾地用“血”做主題,從燈光主調到特色酒品,都充滿了血紅色風情。 酒保也遠比尋常酒吧硬核,是個略微上了年紀的男人,白襯衫被肌rou撐得膨起,臉部卻顯得十分纖瘦,雙眼微瞇成頗具殺氣的三角,此刻正嫻熟地晃著雪克壺,卻讓人覺得像在持刀狂捅。 吧臺前,幾名穿著黑色坦克背心的男人正在喝著烈酒,旁邊的人即使不憚他們,卻都隱隱隔開了一絲距離。 沒有人會想招惹雇傭兵。 這些人是刀尖舔血、給錢誰都打的戰爭野狗,而吧臺前這幾個更是野狗中的瘋狗,見誰都敢咬上去,且總能撕下大一塊rou,沒人愿意和他們起無謂的沖突。 居中的男人留著利落的板寸頭,絡腮胡子凌亂虬結,臉上三道巨大疤痕尤為猙獰,他的余光瞥到白走進酒吧,當即推開懷中的兔女郎,上前半跪在白身前,笑臉盈盈地喊道:“歡迎回家,我親愛的白!” 流氓哨和笑聲立刻轟炸起酒吧,男人們開始起哄。 白神情淡漠,連看都不看眼前的男人,徑直走到吧臺,坐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