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反應堆是在蘇聯解體之前設計的，但是它依然可以說是俄羅斯最先進的船用反應堆了。

    因為在那之后，俄羅斯再也沒有設計過這種大型船舶的反應堆，而把發展主力放在了具有戰略威懾意義的核潛艇上。

    列昂科夫剛想說話，郝凡柏又問道：“我聽說，你們還想和小白進行技術合作？”

    他換了一條腿翹起來，舒服向后靠了靠，道：“小白科研方面的東西我不太懂，也不怎么插手，但是在我看來，和小白在技術方面合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小白實驗室的技術超前時代太多，如果沒有足夠的誠意，恐怕是沒辦法打動小白的?！?/br>
    然后他頓了頓，道：“當然了，合作嘛，總歸一句話，互通有無吧?！?/br>
    說完這句話，郝凡柏站起來道：“小白時間很緊，我還需要協調一下拍攝事宜，各位也回去準備吧。如果這個條件無法接受的話，那就換種方式也行，小白嘛，畢竟總是缺錢，你們多出點錢，總能打動他的?！?/br>
    總能打動他？

    谷小白一場巡演，能賺多少錢？

    可就這樣，他還是不演！

    兩個人從海上龍宮出來，總覺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知道說啥好。

    “他竟然跟我們要核反應堆的圖紙？”古羅維奇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他怎么說得出口？”

    “我們不是還想要他的推進器技術？”列昂科夫苦笑，“那個郝凡柏的一句話說的很對，合作不就是互通有無嘛，你說能讓天空音樂廳、海上龍宮飛起來的技術，難道比核反應堆的技術差了？”

    何況這技術，真的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技術了。

    可是，人的心理都是如此，自己的東西，總歸會覺得更寶貝一些，人一旦擁有一樣東西，對它的價值的心理預期就會更高。

    這世界上，擁有這樣核反應堆技術的國家，至少有兩三家。

    但是能夠讓天空音樂廳和海上龍宮飛起來的技術，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真正讓兩個人不太舒服的，大概是對方的那種態度。

    在乎，但又不太在乎。

    有可以，沒有的話……

    那就沒有吧。

    郝凡柏說他們多花點錢請谷小白也是一樣。

    就讓他們不得不估一個值，前蘇聯最先進的大型船舶核反應堆技術，值多少錢？

    這么一比較，反而覺得……

    三十年前的技術，你真賣錢，能賣多少？

    關鍵是，軍用核反應堆幾乎等同于核彈，只有幾個擁核國家研究是合法的。

    否則就是核擴散。

    這幾家，誰買你的技術？

    三天之后，兩輛重兵押運的大卡車，駛入了海上龍宮。

    列昂科夫親自押運這兩輛大卡車，一路暢通無阻通過專用通道，直接駛入了谷小白那巨大無比的實驗室。

    下車之后，他就看到谷小白就站在那里靜靜等著。

    “抱歉，小白，讓你久等了。這里是關于kn－3－43型核反應堆所有的資料，因為這項技術太敏感了，所以向兩個國家申請花了點時間?！绷邪嚎品蛑钢懊嬉惠v大卡車道。

    是的，想要給谷小白這個圖紙，不但要向俄羅斯申請，甚至要向國內申請。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接觸這種技術。

    但毫無疑問，申請通過了。

    然后，他指向了后面一輛大卡車：“這是烏里揚諾夫斯克號的所有資料，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br>
    你不是要誠意嗎？

    我的誠意來了。

    接下來該你了。

    第1720章 應該的應該的

    在列昂科夫親自押送著烏里揚諾夫斯克號kn－3－43型核反應堆的所有資料，送到谷小白的實驗室時。

    在莫斯科科多莫杰多沃機場，一架來自印度尼西亞的飛機，正在緩緩降落。

    飛機剛剛停穩，十幾名身穿軍裝的男男女女，從飛機上下來。

    早就等在飛機舷梯下面的古羅維奇，已經熱情地迎了上去，握住了中間一名中老年人的手，道：“胡馬托先生，十分歡迎您的到來，您長途跋涉一定累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下榻的地方，我們現在就去嗎？”

    胡馬托一邊微笑著和古羅維奇握手，一邊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一名不到四十歲的軍官。

    那名軍官道：“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談事情吧，列昂科夫先生呢？我們之前已經聯絡了很多次?！?/br>
    “不好意思，科圖特先生，列昂科夫現在暫時脫不開身，不過他委托我向您問好……”

    這支來自印度尼西亞的采購團隊，名義上的團長是這名叫胡馬托的副部長，但是真正的話事人，似乎卻是這名并非官職最高的青年軍官。

    這并不特別奇怪，或許他是總統的親信，又或者是系統內部培養的新星，胡馬托的存在，是為了他護航的。

    畢竟，這種花錢的事情，總要一個親信來監督一下，不然武器采購談判，就變成了明目張膽的回扣談判了。

    科圖特的眉頭微微皺起，道：“那么，列昂科夫先生什么時候有時間？”

    古羅維奇有點為難，難道他要告訴科圖特，列昂科夫在招待更重要的客人？這不明擺著說明對方地位太低，不受重視嗎？

    他只能撒謊道：“列昂科夫先生臨時被克里姆林宮召喚進行一次簡短的簡報，等你們到酒店時，他或許就已經到了……”

    科圖特這才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這次我們的時間并不多，我想盡快完成這次的談判，希望在酒店的時候，能夠見到列昂科夫先生?！?/br>
    科圖特這種比較急切和傲慢的態度，讓古羅維奇心中有點不爽，但卻也無計可施。

    賣武器，或者說賣尖端武器，在正常人的理解上來說，應該是賣方市場。

    畢竟尖端武器是一種稀缺資源，世界上能夠在國際軍火市場上呼風喚雨的就那么幾家，而需要尖端武器的國家卻非常多。

    但對俄羅斯來說，最近的日子卻并不好過，頗有點求著別人買別人都不買的意思。

    俄羅斯在世界軍火貿易市場扮演重要的角色。俄羅斯是世界上第二大的軍火出口國，僅次于美國。其2016年軍工業出口總額為64.32億美元，占全世界軍火貿易的五分之一以上。

    所以國防工業對俄羅斯至關重要，其國內經濟相當仰賴軍需工業，從蘇聯時代便一直是重點發展項目，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繼承了原蘇聯擁有的900萬名工人，分布于研究、設計與制造等不同的1125－1500間工廠中。1997年時有超過1700家工廠，但因為人才外流至歐美國家的關系，剩下的員工大約只有250萬人。2009年時，俄羅斯國防工業領域大約有250－300萬名員工，占所有制造生產業的20％。

    對現在幾乎沒有什么像樣的輕工業，除了賣武器就只能賣資源的俄羅斯來說，這20％非常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可最近幾年，俄羅斯的軍火貿易卻嚴重受阻。

    一方面是因為蘇聯的老本吃完了，新的武器設備，在性能和可靠性上，達不到預期。

    這也是列昂科夫和古羅維奇苦苦求著要和谷小白合作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俄羅斯的競爭對手，世界第一的軍火出口國美國的干涉。

    美國玩起來二選一，可比什么貓貓狗狗之類的專業多了。

    在國際市場上，他們高舉“制裁”的大棒，誰敢購買俄羅斯的軍火，美國的制裁就接踵而來，讓你苦不堪言。

    除了一些本來和美國就不對付的頭鐵憨憨國家，譬如土耳其之外，其他的國家都得掂量掂量。

    這段時間，就連俄羅斯的鐵桿武器傾銷地印度，都開始逐步轉向美國、法國，拋棄了自己多年的老賣家。當然了，他們是為了國家利益還是這些國家給的回扣多，就難說了。曾經網絡上曝光過他們重金買來的“戰損涂裝”的“全新”陣風戰斗機，可是刷屏了很久，被全世界的軍迷嘲笑。

    而東南亞，本來也是俄羅斯的自留地，最近也被美國滲透的厲害，畢竟本來都是仰美國鼻息生存的國家，這個時候扛不住跪了也不奇怪。

    為了抱住自己的國防工業，賺點零花錢，俄羅斯還很想把自己的蘇57賣給國內，可惜國內已經有了更先進、可靠的戰斗機，不給他們搶生意，把落伍的裝備賣出去回籠資金就不錯了，買他們那殘次品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來采購軍火的團隊，他們都不得不拿出來百分百的誠意來接待。

    而且，印度尼西亞，也當得俄羅斯的高規格接待，雖然在國際地位上，印度尼西亞遠不如俄羅斯，但是從人口數量和經濟上來說，也妥妥算是一個“大國”了。

    反正不論是印度尼西亞還是俄羅斯，gdp都只是萬億美元級別，和國內的一個省相當。

    差別就是東南沿海還是北方沿海。

    所以，此時此刻，只有古羅維奇自己一個人，確實讓印尼的代表團非常不滿。

    下了飛機，就有點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當然了，古羅維奇內心，也非常無奈。

    他清楚的知道，這些人來莫斯科，可能壓根就不是來買裝備的。

    而是來演戲的，演戲給美國看。

    “看吧，快點賣給我們我們武器，便宜點，不然我們就要買俄羅斯的裝備了！”

    可即便如此，古羅維奇還是要拿出來一百分的誠意來接待，好聲好氣把對方伺候好了。

    不然到最后對方不買武器不說，還把屎盆子向自己腦袋上一扣，賴自己沒誠意，那就真酸爽了。

    越是擔心什么越是來什么。

    古羅維奇剛剛把科圖特請到了警車開道的小巴車上，車上等待的秘書就向古羅維奇匯報道：“先生，列昂科夫先生剛剛發來消息，他已經在從北德文斯克回來的路上了，估計三個小時就能到酒店?！?/br>
    秘書本來是好意，可他不知道，古羅維奇剛剛向科圖特撒了謊，說列昂科夫被克里姆林宮召喚過去了。

    而且，這才剛剛過去了兩分鐘。

    就算科圖特是個老年癡呆，估計這會兒記憶也還在，沒忘呢。

    何況科圖特顯然是個年富力強的少壯派軍官，記性估計比古羅維奇好。

    這下可尷尬了。

    就在古羅維奇猶豫要不要仗著自己年齡大，裝老年癡呆的時候，科圖特卻霍然轉頭道：“北德文斯克？列昂科夫先生是去海上龍宮了嗎？”

    古羅維奇瞬間罹患老年癡呆，只會“阿巴阿巴”。

    “我剛才還說，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非要在這個時候把列昂科夫先生召回去做簡報，就算是克里姆林宮，也不至于看不上這么一筆交易吧……”胡馬托對科圖特道。

    “這個，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我記錯了……”古羅維奇的老年癡呆因為羞恥而瞬間痊愈，連忙道歉。

    “不，沒關系?！笨茍D特擺手道：“列昂科夫先生去拜會谷小白先生，那是應該的嘛！”

    “對，應該的應該的應該的?！焙R托道，“谷小白先生是我非常尊敬的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也想去拜會一下，希望不要打擾到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