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虞凝霜買的那十斤牛rou,也被她玩出了好幾種花樣來。 三分之一切做rou臊子,做成了香辣牛rou醬,留著以后拌面、拌飯、抹饅頭吃; 三分之一腌了濃重的香料,切薄片煎過之后,入了烤爐,最終歸宿將是牛rou干。如今正是干燥的深秋,蚊蠅也幾乎絕跡,最適合晾曬這些零食。 最后的一部分,則由她親手選了香料做成料包,燉成了醬牛rou。 大塊的牛rou燉熟之后,三兩塊疊在一起,用粗棉線綁緊,又在大青石板下壓著,壓得越發緊實,壓得宛如一大塊渾然天成,之后才方便切成這么薄的rou片。 牛rou片纖如蟬翼,鍍著一層彩虹色的膜光。 昨夜白嬸子切時還鬧了笑話,被這斑斕的彩虹膜嚇了一跳,覺得它像是被下了毒似的。 確實,這些天然而成的神奇,因人力遙不可及,往往便顯得詭譎。 白嬸子只道,“最好的絲綢也沒見過有這樣的光澤。怎么從不同方向看去,顏色還會變的?” 虞凝霜也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這是因為這塊牛rou很新鮮,rou質纖維仍又緊實又規則,這才造成了這種光的衍射和散射,形成了美麗的彩虹一樣的光暈(1)。 她只能告訴白嬸子,這并不是因為牛rou有毒,反而證明是牛rou新鮮的證據,就足夠了。 在虞凝霜的好說歹說之下,這些牛rou才逃脫了被丟棄的命運。 然而,仆婦們仍不放心,昨夜切好之后沒讓虞凝霜吃,而是先由卜大郎試吃一下。 雖然知道大家是好意,但是光看著卜大郎從謹慎小心地慢慢嚼,到兩眼放光地狼吞虎咽……對虞凝霜而言也像是一場酷刑。 她也好想吃??! 好在,卜大郎在怒吃大半斤之后被他婆婆制止。 卜婆婆一邊罵著“你個大嘴小賊!是給娘子試毒呢還是吃饑荒飯呢?”,一邊揪著耳朵將他拎了出去。 今日,眾人見卜大郎沒什么不妥癥狀,反倒是干活比平時還更有勁兒了…… 于是現在,這盤牛rou終于上了虞凝霜的餐桌。 她夾起一片,薄可透光的牛rou在筷子間顫啊顫。漂亮的橫切面上,rou質纖維排列得整整齊齊,有的地方還有一塊焦糖色的透明膠質——那是韌揪揪的牛rou筋被壓實了,再如同一片琥珀被切了片,完美地嵌在rou里。 rou片雖薄,卻不散,被浸到調好的蒜醬里涮幾圈也美貌不減,反而被染上一層淺黑的醬油和細細的蒜蓉,顯得更誘人了。 虞凝霜先把這片放到嚴澄的小碟里,而后才自己又夾了一片。 嚴澄從棒骨中抬頭,頂著一張臟兮兮的小花貓臉朝她笑了笑,把虞凝霜的心都笑化了。 他像是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其實很有表達欲,用油汪汪的手點了點那油汪汪的大棒骨,慢慢地說,“好、好吃?!?/br> 虞凝霜實在是高興嚴澄開始講話,可見她這些日子的陪伴,以及凌玉章之前留下的藥都見了效。 精神上的病癥有了治愈的希望,更要把身體也養好才行。 牛rou對長身體中的孩子最有益,嚴澄太瘦了,實在該多吃些。 叔嫂倆吃得心滿意足,感覺夕食都可以省了。 嚴澄回房后,虞凝霜特意將眾人聚集起來,囑咐他們不要給嚴澄太大負擔,比如不要硬逼著他、引著他說話,而是一切順其自然。又細心交代了看護他的無數小事,拳拳之心令聽者無不動容。 眾人自是以她為馬首是瞻。 囑咐完仆從們,虞凝霜又親自往楚雁君處而去。 先她回來的李嬤嬤已經將虞凝霜受傷、嚴澄開口這兩件事同時告知楚雁君。 此時楚雁君真是如墮夢中,她又哭又笑,激動不已。見到虞凝霜時,只朝她顫顫伸出手,說不出話來。 虞凝霜立時上去握住楚雁君的手。 得,虞凝霜想,她今日就是惹人落淚的。 從田忍冬、谷曉星,到嚴府這一個接一個,全被她弄哭了。 她不由得想起那句話,想自己還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輕聲安慰,朗聲祝賀,虞凝霜也著實陪了楚雁君好一會兒,直到楚雁君累了睡去。 虞凝霜卻是睡不著,傷處隨著天愈晚,倒愈疼了起來。 她索性睜著眼等嚴鑠,心想也好把嚴澄的好消息分享給他。 結果嚴鑠當晚未歸府。 虞凝霜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晌午時,陳小豆匆匆回來了。 少年郎似是熬了大夜的樣子,滿眼血絲,是特意回來請虞凝霜去府衙的。 馬堅的堂審,要開始了。 第74章 塵埃定、堂審判決 虞凝霜差點沒認出來馬堅。 誰讓他臉腫成了豬頭, 貼了不少膏藥,身上也纏滿繃帶,被公人們用擔架抬上來呢? 唯有她一上堂時, 馬堅奮力轉動頭看她,那雙小眼艱難地射出惡毒的視線時,虞凝霜才暗笑起來。 呦,還真是他。 “堂下之人,將姓名籍貫報來?!?/br> 主審官的聲音打斷了虞凝霜的思緒,她應聲而行,順便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這一位主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