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也是這一日,虞凝霜、谷曉星和宋嬤嬤一起帶著嚴澄往汴京冷飲鋪而去。 嚴澄已經幾年沒出過府門。怕街上雜亂嚇到他,眾人還特意租了馬車,悟得嚴嚴實實。 結果嚴澄自己撩著車簾往外看,眼中全是驚奇和好奇。 虞凝霜看著,心中越發慶幸自己帶他外出的決定。只要能小心與他人接觸、與世情接軌,她相信嚴澄慢慢能得好轉。 到了冷飲鋪,嚴澄更是到處摸、到處看,見后廚堆的豐富食材,不禁心生期待。 因他之前和虞凝霜一起做冰點,覺得十分有趣,這便片刻不離地黏著她,只等著她什么時候一聲令下,他好再有機會。 虞凝霜哭笑不得,摸著他的頭商量。 “先讓阿嫂把這羊排燉上,燉得軟爛我們晝食好吃。然后就帶你做冰飲子。冰飲子也要飯后才能吃,知道嗎?” 嚴澄乖乖聽從了,靜靜看著虞凝霜剁羊排。 因冷飲鋪營業是午時前后一個時辰,正趕上飯點兒,所以虞凝霜很少在鋪里做飯,都是隨手在這街上買點包子、湯面填飽肚子即可。 今日為了三個小家伙,卻是不能再糊弄了,虞凝霜便買了一斤上好羊排。 雖然天氣仍炎熱,可早已正經入秋,正是吃羊rou的時候。 這回買的羊排可謂新鮮至極,rou紅脂白,連焯水都不用,否則反倒失了那醇香風味。 虞凝霜直接起鍋,蔥段、姜片、蒜瓣,將這些濃辛的香料盡數足量下入熱油爆香,然后將切成小塊的羊排也放進去翻炒,羊rou豐腴獨特的膻香立時充滿了小屋。 rou染上淡淡褐色,便一次性加滿水,用小火慢慢燉煮。 宋嬤嬤幫著切了山藥和胡蘿卜,只等著稍后一同入那砂鍋。 rou剛燉上,就趕上虞全勝送一雙兒女過來了。 虞凝霜圍裙都來不及摘便快步去迎,見爺仨兒坐著一架驢拉的平板車而來。 這是虞凝霜用這些日子掙的錢給家里新添的大件,當時可把虞含雪樂壞了。 自從出獄將養幾日,虞全勝便依虞凝霜所說辭了那皂吏之職,現在全方位撲在鞋履鋪上,幫著許寶花經營。 今日駕車來,也是因為他稍后要直接去郊外收貨。 “那阿爹就先走了啊?!?/br> 虞全勝將一對小的交到虞凝霜手里,調轉驢頭就著急忙慌要走。 “還能趕上和你大舅家一起吃晝食嘞?!?/br> 虞凝霜的大舅和大姨兩家都在南郊。 自從許寶花的鞋履鋪穩定經營起來,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虞凝霜就將大舅大姨也發展成了鞋履鋪的供貨商。 作為許寶花的一母同胞,這兩人本來也都擅長蒲編的。 而且南郊水草豐茂,他們不僅負責自己編,還負責割、曬蒲草。 這源頭而來的蒲草使得成本大降。 虞全勝每旬去取一回蒲草,就足夠其他所有蒲編娘子軍使用,她們編的蒲履,再由虞家統一銷售。 如此下來,青槐巷的許多人家,只需擠出些零碎時間編蒲履,每月就能多掙大幾百文。 至于出力最多的許家大舅大姨,自然掙得也最多。 虞凝霜上回見她大舅大姨還是今年年節,就連婚禮都沒叫他們過來。實在是因為她成婚成得倉促,且不出于她真心。 如今這一算,居然也有半年沒見了。 許寶花這對兄姐,都是極為溫厚淳樸的長輩,對虞凝霜姐弟三人也很好,雖不得見,但時常惦念。 而之前是因各自生計所累,才沒有經常團聚的余裕,如今卻大不相同了。 虞凝霜忙去后廚,兌了滿滿一大壺金杏渴水讓虞全勝帶過去,再搭一籃子水果,又讓虞全勝和兩家商量商量,八月中秋接他們來城中一起過節。 虞全勝對大女兒向來言聽計從,笑著一一應下,揮鞭而去。 臨走還特意囑托,千萬等他回來接兩個小的回家,莫讓他們自己走。說最近不太平,又有殺千刀的拐孩子,鄰居屠大叔家的小孫子就差點被人當街抱走。 虞凝霜便趕忙帶孩子們進了鋪子。 她特意在前堂稍作停留,低聲交代弟妹嚴澄的與眾不同,讓他們言語謹慎些。 結果虞含雪見到嚴澄,第一句就是“福壽郎哥哥,我阿姐說你不會說話呀?” 虞凝霜拍著腦門要昏過去之前,虞含雪已經拽住嚴澄的衣袖,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用要哭出來的聲音問。 “那你是不是嗓子壞了呀?這些糖都給你吃,是對嗓子好的,你吃了就會好了!” 說著,她就用忙亂的小手,獻寶一樣將自己裝糖果的小荷包打開,碎碎念叨著“這是秋梨膏糖,這個、這個好像是枇杷糖……都是阿姐給我做的?!?/br> 虞凝霜眼見著嚴澄面色從一瞬間的蒼白,開始變得紅撲撲的,又在虞含雪的盛情推薦下吃了一顆枇杷糖,不禁長舒一口氣。 小雪兒,她想,不愧是你! 其實,虞含雪深有乃姐風范,早就是青槐巷全員喜愛的開心果,為了和她玩而爭搶的小郎君們能從巷頭排到巷尾。無論何時有她在,就不會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