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蔡廚娘滿臉得遇知音的欣喜,懇請道:“不知娘子竟也通曉庖廚之事。往后若到后廚,還請娘子指點一二?!?/br> 掌握住廚房,本就在虞凝霜的計劃之中,自然同意。 趁著蔡廚娘自報家門,楚雁君便找準時機,正式把這屋里人介紹給了虞凝霜。 嚴家人口其實很精簡,加上母子三人,常駐的總共就十來人。 那郎中姓黃,從前是理合堂的坐堂郎中。 目前則是住在府上的客卿,負責整日看顧楚雁君病情。 而蔡廚娘說得有些自謙。其實她的身份與其他人截然不同,并不算府中的仆從,而是城中一位小有名氣的廚娘。因擅做南菜,合楚雁君的口味,便被厚禮聘請來。所以她說話做事才更自在些。 蔡廚娘既不住在府中,也不是每日都來。 她身邊,是府中三位粗使的仆婦。 另有負責守門、做力氣活兒的兩個力士,以及嚴鑠的廝兒陳小豆,此時未在此處。 若說仆從們中地位最高的,當然是楚雁君的身邊人——李嬤嬤和宋嬤嬤。其中李嬤嬤資歷更深,一言一行都是楚雁君的代表。 “霜娘,李嬤嬤跟我多年,最是穩妥,清和都是她抱著長大的。以后便由她佐你掌管中饋?!?/br> 李嬤嬤應聲行禮。 “先謝過嬤嬤?!甭暸c形皆涓涓,虞凝霜回了半禮。 “娘子折煞老奴!” 李嬤嬤忙側身躲禮,心中卻對她更高看幾分。 楚雁君也欣慰點點頭。 “霜娘,你也見到了,嚴家不過二進小院,五七仆從,在這簪纓遍地的京城里,能算什么呀?但家再小,也有竭力優容媳婦的器量和銀錢。你是正經的當家娘子,這家里沒人能給你氣受?!?/br> 一向溫和不爭的楚雁君,難得語氣強硬,視線更是若有似無往黃郎中那瞟了一眼。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穿的,千萬不要委屈自己。對了……” 楚雁君又想起一茬。 “府里除了力士,就是婆子,咳咳……半點歡快聲兒也沒有。我本想著給你尋兩個年輕女使,也好與你說話解悶??梢幌?,還是得你自己去挑合眼緣的,咳咳……” 晨起見了這堆人,說了這些話,楚雁君已經很勞累,接下來就是她提綱挈領地開個頭,由默契的李嬤嬤補充給虞凝霜聽。 大意就是讓虞凝霜去給自己尋兩個女使來。自賣自身的也好,牙行落契的也好,看中了便買回。 對于打工人虞凝霜來說,這就相當于暗中掌權的集團董事,親自答應給她配兩個助手幫襯,本該高興。只是雇傭和購買完全不同的含義,讓她笑不出來。 楚雁君就是平平常常地在說“買”。 虞凝霜壓下心頭感嘆,乖巧地謝過楚雁君。剛謝完,她忽有些回過味兒來。 她這位玲瓏心的婆母,也許是在用這府中人員構成暗示她——嚴鑠未近過女子身,讓她安心。 似乎只有女子才知道女子會在乎此事。 想那嚴鑠也能面不改色說“夫妻之實”,也能耐著性子陪虞凝霜計算報酬,他將自身和府中事情都交代清楚,可他從未提及身邊是否有燕圍鶯駐,又是否曾鸞顛鳳倒。 想來,是覺得這種事情并不重要。 而對虞凝霜來講,不過一場交易,她更沒什么安心不安心的,但還是不自覺將嚴鑠上上下下打量。 細長有勢的眉眼,鴉云一樣斜傾的長睫,肩寬而腰窄,總是挺拔如松柏。 嚴鑠這個人,作為終生伴侶,顯然不符合虞凝霜的標準。 但……他若是干凈的,那單獨作為某種特定伴侶,應該是很帶勁兒的。 似有某種灼熱而邪性的火光,混雜在那完美溫婉賢妻的目光中。 嚴鑠心頭微震,下意識側身別開臉,連話題也直接轉換了,只朝日常照顧弟弟的宋嬤嬤發問。 “福壽郎在哪里?怎么不來見過新嫂?” 第24章 逛嚴府、花生咸粥 “阿郎息怒?!?/br> 宋嬤嬤忙回, 指著外面剛亮起的天光惴惴道:“是、是因這見禮有些早,福壽郎實在起不來床?!?/br> 嚴鑠面色更冷。 “他能將整日的時間花費在那些精致無用的頑皮上,卻不能早起一個時辰?” 宋嬤嬤無言以對。 她也知嚴澄此舉于禮不合。 這一生一次的場合, 明明家中就那么一個晚輩,卻不來拜見,新婦極可能挑理。而且在阿郎這樣重禮數的人看來,更極為不妥。 可問題是她也沒有辦法??! 畢竟說什么“起不來床”只是托辭。 究其原因,是嚴澄非??咕芤娙?。 他不言不語,晝夜都躲在屋里,想讓他出來透透氣都要費好大一番力氣, 又怎么會愿意特意來見虞凝霜這個“生人”? 宋嬤嬤是嚴澄的乳母, 將他視如己出地鞠養長大, 每每見他無法像其他孩子一樣正常言行都心如刀割。 她總不能把在地上哭嚎翻滾的小主人硬拖過來……那讓新婦瞧見豈不是更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