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輕撫他漂亮的眼睛，低低地道：“記得?！?/br>
    但他記憶里兩人的第一次相見，與明萊記憶里的第一次相見不一樣。

    一樣的是，不管是哪一次，明萊都能讓他心動。

    青城山，藏鹿峰。

    幾個弟子從明光殿走下來，邊走邊說話。

    “蘭章君又拒絕了婚事的提議？”

    “掌教說，他已獻身大道，此生絕不會娶妻。唉，素焉師姐多好一個人，怎么偏偏就攤上了這么一個體質?！?/br>
    “素焉師姐，掌教他打算怎么辦？”

    為首的師兄搖頭，不知看到什么，他停下腳步：“瑤光君他……周明萊真的死了嗎？”

    其余幾人順著師兄的目光看向對峰的宮殿，沉默良久，其中一人道：“死了吧，掌教都說已將其伏誅?！?/br>
    一個小弟子神情復雜地道：“走吧，別誤了正事?！?/br>
    不遠處的桃林道上，賀蘭雪漫步走著，他神色漫不經心，看見對峰的宮殿，步伐一頓，才想起那是什么地方。

    周明萊跟素焉的寢宮，一個人類，一只九尾天狐，虧他們也能在一起。

    賀蘭雪一步一步輕盈下山，不知來到一個什么地方，他道：“終于到了，我的秘密基地，我藏寶貝的地方?！?/br>
    竹山下起了連綿細雨，春季總會下雨，下雨的時候，天氣會變得格外冷。

    明萊抱著折玉坐在案幾前，教折玉寫字。

    折玉認真地寫了兩個字，抬頭對父親奶聲奶氣地道：“明、萊?！?/br>
    明萊道：“不對，是折玉?！?/br>
    折玉拿起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兩個字：“明、萊?！?/br>
    孩子用筆的姿勢還不太熟練，寫出來的字也歪歪扭扭的。

    明萊低下頭，眼底有一點水汽，但很快消失不見。

    “爹！爹回來了！”

    折玉放下筆，跳下椅子，牽起明萊的手，出門接千重。

    千重把孩子接過來，微低下頭，親了明萊一下，牽著明萊的手回房。

    “你今日回來得好早?！?/br>
    千重認真地道：“因為我很想你?！?/br>
    折玉抬起小臉：“還有折玉?！?/br>
    千重笑道：“對，還有我們折玉?！?/br>
    今天的晚飯是明萊做的，千重負責給孩子洗澡。

    明萊把飯菜擺到矮幾上，身后一雙小手伸出來，抱住明萊的腿。

    “父親，我洗好了?！?/br>
    明萊把孩子抱起來，放到矮幾一旁，又給他盛了一碗小小的飯。

    “吃吧?！?/br>
    千重跟著坐下來，給明萊盛湯，他把湯放到明萊面前：“先喝湯，我看著他吃?！?/br>
    折玉吃飯很乖，會自己拿筷子，自己夾菜，但就是吃得太慢了，一口飯要好久才能咽下去，等他抱著碗筷吃完，明萊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父親?！?/br>
    折玉可憐兮兮地看著明萊，他碗里除了青菜，其他的都已經吃完了。

    明萊扶額，嘆了口氣：“把青菜吃了，不可以挑食?！?/br>
    他身為二分之一血統的九尾天狐都沒有挑食，身為四分之一九尾天狐血統的折玉怎么可以挑食？

    小孩子要多吃青菜才能營養均衡。

    折玉眼淚汪汪地吃了一片青菜葉子，千重在旁邊悶笑，他伸出手：“給我吧。下次不可以挑食，知道嗎？”

    折玉舉起雙手歡呼：“謝謝爹！”

    然后跳下小凳子，去籃子里拿自己的竹蜻蜓和風車，撲到明萊腿上。

    “父親，我們一起玩風車?！?/br>
    明萊無奈地把他抱起來，掏出錦帕，給他擦嘴巴擦手。

    折玉乖乖地任擦，擦完，他低下頭，認真擺弄自己的竹蜻蜓和風車。

    明萊把他抱回房間，放到床上，自己也跟著坐到旁邊。

    “父親，你看，風車在轉?！?/br>
    明萊看著孩子手里的小風車，很奇怪，這個風車跟他在幻境里見到的一模一樣。

    木架，轉輪，還有上面千重刻上去的符文，就像是復制了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明萊心想，也許自己當初進去的不是幻境，而是未來。

    不然怎么解釋這么多巧合。

    21 ? 崩壞之路（二十一）

    ◎纏狐◎

    清明時節，路上許多行人撐著雨傘在趕路。

    朦朧細雨飄下來，紛紛灑灑，讓整個世界看起來都好似蒙上了一層白霧。

    行人中，一輛馬車格外顯眼。

    明萊披著狐裘披風，懷里抱著孩子，一邊溫茶，一邊跟千重小聲說話。

    折玉透過小小的車窗，去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小手抓著父親的長袖，奶聲奶氣地道：“父親，什么時候到呀？”

    明萊低下頭，溫柔地道：“很快了。折玉是不是累了？”

    折玉轉過身，把小腦袋埋進父親懷里。

    他悶悶地道：“折玉想家里的竹蜻蜓了?！?/br>
    明萊：“一會兒讓你爹給你重新做一個好不好？”

    他從袖子里拿出幾塊用錦帕包著的桃酥餅，打開，拿起一小塊，遞給孩子：“吃塊桃酥餅，墊墊肚子，吃完就到了?！?/br>
    折玉抬起頭，接過父親手里的桃酥餅，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千重坐在明萊身側，目光溫柔地看著他的兩個寶貝。

    桃酥餅吃完，折玉也在父親溫暖的懷抱里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