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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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威瑜不經意的皺緊眉頭。她和丈夫對視一眼,冷不丁的問玉麟:“沒出什么事吧?” “沒?!标P玉麟干脆利落的扯了謊,隱瞞了自己前幾天跑去砸皇子別宅的舉動。 “玉秀,你有聽我的話吧?”戚威瑜抬起那雙和玉麟極為神似的銳利眼眸,盯著關玉秀。 關玉秀沒有回答她這句話。 “父親,母親?!庇裥愫途彽恼f,“我想去春日宴?!?/br> 霎那間,室內的空氣凝結了。 過了很久,戚威瑜才握緊了腰間的軟鞭,聲音冷厲:“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女兒……我明明說過很多次了。你難道忘記我和你說過什么了?” 關一鴻沉默的守在妻子身邊,壓住了她的手,輕輕搖頭。 “說過——什么了?” 關玉麟忽然問。 他有些憤怒的對母親揚起一個笑:“娘,也讓我聽聽唄?你和阿姐說過什么?” “……”戚威瑜沉吟的望向了女兒。 “你和玉麟說了?” “娘,回答我?!标P玉麟的聲音又大了一度,語氣帶上了些許戾氣。 戚威瑜視線微移,黑黝黝的眼珠只是冷冰冰的瞪著兒子。 “啪”關玉秀倏地沖上來,替玉麟擋下了這巴掌。她被打的臉撇向一邊,白皙的皮膚上迅速鼓脹起了紅印,卻依舊沒什么表情。 她拉著震怒的玉麟往后退了幾步。 “反了你了。有你兒子質問老子親娘的道理?”戚威瑜仍只盯著關玉麟,語氣冷得像是在面對一名陌生人。 關玉麟顫抖著拿手去蹭jiejie已腫起來的側臉,整張臉剎那氣的通紅。 “為什么?!彼Ьo牙關,氣血上涌引得他幾乎眼前發黑。 “阿姐出門,礙著誰的事了?” 他聲音壓抑低沉,孕育著火山爆發前般的不解和憤怒。 “難道就只是因為阿姐不像娘一般,連出門的權利就不曾有了?” 戚威瑜瞇起眼。 “你阿姐果然和你說了?!?/br> “不能說么?”關玉麟反唇相譏,“爹娘到底瞞了我多少事?啊,對了?!?/br> 他臉上帶上悲諷的譏笑。 “就連阿姐定親的事我也是才知道啊?!?/br> “關于阿姐,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對于這個問題,關一鴻和戚威瑜頗有默契的都沒有開口說話。 關一鴻轉動眼珠,看著沉默的女兒,嘆氣道:“玉秀,你知道了?” 關玉秀這才說話:“是?!?/br> “就是說……你碰到了叁殿下?” 玉秀點頭。 “如何?” “叁殿下已有意中人?!?/br> 對于這個結果,父母兩人都沒什么反應。似乎并不意外,也似乎像是覺得無所謂。 只有關玉麟一個人氣得要命,他深吸一口氣,走出一步,強作鎮定道:“爹娘,那混球不是什么好人,這婚不結也罷!你們快去請旨,讓阿姐退了這婚!” “玉麟,慎言?!标P一鴻聞言立刻嚴肅的呵斥道。 “我偏不慎言!”關玉麟大吼。 “你們明知道他以前差點殺了阿姐!你們知道……” 父母姑息的態度讓他的瞳孔緩緩緊縮,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胸中氣血翻滾,一字一句,聲音發著抖,甚至喘不上氣:“你們知道,還想把她送進火坑?” “那是沒有的事?!逼萃だ淅涞?,“我說過了,不過是你多想?!?/br> “阿大看見了沉臨淵的人給那匹馬灌了東西!” “那就是阿大看錯了。還有你,那是什么口氣?”戚威瑜緊皺眉頭,面色如霜:“皇子的名諱也是你能喚得?” “憑什么喚不得?”關玉麟聞言怒極反笑,張狂至極道:“我不僅喚得,我連他家都敢砸,他要是敢來娶我阿姐,兒子連他這個皇子也殺得??!” “好,好,好?!?/br> 戚威瑜聞言也是怒極,一連道了叁個好字,“如此膽大包天,你是要氣死你老子娘!看來今天我不打死你這個逆子,是難安圣命了!”她繃緊手臂肌rou,抽出腰間鞭,就地一甩,噠一聲桌腿應聲而斷。 “玉麟,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磥愍氉苑拍銇砭?,果真是錯……” 關一鴻也沉沉嘆氣,松開妻子的手,手掌往腰間的刀鞘挪去。 “父親母親何必發火?!?/br> 關玉秀清柔的嗓音在這劍拔弩張的一刻顯得如此平靜,宛如泉水叮咚。 她踱步到玉麟面前,輕輕拉住弟弟的手。抬眸望著父母,面色無比平靜:“玉麟不過是為我說兩句話。關心則亂,口不擇言了幾句,又何必計較?!?/br> 關玉麟站在她身后扯著jiejie的手。 “阿姐,你放開。不過是讓他們放開拳腳,打死我就罷了,真打死了,也是我技不如人。打不死……” “玉麟,你閉嘴?!?/br> 關玉秀的聲音一瞬間陰沉的能滴出水。 關玉麟瞪大眼,剎那紅了眼眶。 “說到底也是為我而起,父親母親若氣急了,要發火也沖我來吧?!庇裥闳允悄歉睕]有表情的臉。 “阿姐!”關玉麟急了。 關一鴻和戚威瑜卻是因為關玉秀的這兩句話,冷靜了下來。緩緩的住了手。 “女兒?!逼萃ぞ痈吲R下的看著矮了她一個頭的女兒。比起打量人,更像是在觀察一件不可掌控的武器。 戚威瑜直視玉秀的雙眼,緩緩道:“你覺得和叁殿下合不來?” “是?!?/br> “你要退婚?” “是?!?/br> “那你可想過后果?”戚威瑜的眼神銳利如劍刺來,聲音也冷的淬了冰。 “你如此孱弱,又不自強,不尋夫家可知后果?但嘴皮一說是輕松,到了以后可沒后悔藥可吃!” “別的不說,單只生存,沒人養活你要如何活下去?” “阿姐不嫁人,咱家難道就養不起了嗎?”面對母親接踵而至的詰責,背后的關玉麟又忍不住上前置疑。 “誰養?誰能養活誰一輩子,你嗎?”戚威瑜冰冷輕蔑的聲音令關玉麟一顫。 他抿緊唇,看了關玉秀一眼:“好啊……我養就我養,我就是養阿姐一輩子又如何?” “荒謬?!?/br> 戚威瑜這兩個字就像是從牙根底下惡狠狠的蹦出來一樣。 “玉麟,不可胡說?!标P一鴻也無奈道。 兩人的齊齊反駁更激得關玉麟起了逆反心理,他狠狠地咧開嘴角,眼死死盯著父母:“爹娘,我今天話就撂在這里,阿姐不可能嫁給沉臨淵那偽君子,你們硬要讓她嫁,除非我死!” 最后一句,他說的這樣真切,令關玉秀渾然膽寒,她死死扯著弟弟的袖子不停搖頭。 “你!”戚威瑜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玉麟,這可是皇帝親指的婚約。沒有臣子能回絕皇家的聯姻?!标P一鴻咳了咳。 “但爹娘你們可以???”關玉麟雙拳緊握,青筋直崩:“憑你們軍功赫赫,十幾年來堅守邊疆,還不能回絕一樁婚事?” “關玉麟,你是不是覺得你爹娘的那點兒軍功,成了任你揮霍的資本?”戚威瑜被氣得站不住,靠在座椅上,眼神冰冷,不怒自威。 “我只是覺得爹娘兢兢業業了多年,可以得到一個婉拒的機會?!标P玉麟沉聲道。 “你覺得這個機會,就能用在這事上?我們打下這功勛就是為了徇私?皇帝仁慈,多年來厚待咱家。未曾對咱的忠誠起到一絲疑心,憑的就是我和你娘的這份不爭!”關一鴻眉頭緊皺,口氣也肅穆起來。 “我和你爹,永遠不可能自持軍功而要求什么。你身為將門之后,這些都不懂嗎?”戚威瑜把目光投到了默不作聲的玉秀身上。 玉秀強行拿手捂住了弟弟的嘴,這才讓他消停了。 還是這樣。 關玉秀壓制著弟弟,頂著火辣辣的臉想。上次也是這樣,只不過上次是她先主動提出退婚后,被一口回絕。這次的時間提前了,恍若隔世。 不過她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依她對爹娘的很了解,就是這樣。 他們對于朝廷和皇族忠誠到近乎頑固。 所以沉臨淵最后懷疑父母會反叛的時候她才覺得那么荒唐。 怎么可能呢,讓他們違抗皇命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不爭?!庇裥阒貜土艘槐?,點點頭,順從道:“我明白了?!?/br> 關玉麟以為她被說服,大驚失色的扯下她的手,“阿姐,別!” “可是,母親?!标P玉秀打斷他,直視著戚威瑜的雙眼,輕輕淡淡道:“叁皇子,可有叛國之嫌?!?/br> “什么?”關氏夫婦兩人的臉色齊刷刷的變了。 “前幾天玉麟被不明人士刺傷,事有蹊蹺,后來又湊巧被下了毒……這一系列的謀害,背后都有叁皇子的手筆?!标P玉秀的手輕柔的撫上弟弟側腹,酥麻的觸感讓玉麟神色微妙。 “刺傷,中毒……?”戚威瑜瞪大眼。 關一鴻則焦急的催促:“玉麟,撩開衣服!” 關玉麟瞥了眼jiejie,見其輕點頭,就慢吞吞的解開了衣扣,扯開衣服,露出側腹還未痊愈的猙獰的疤痕。 戚威瑜和關一鴻見了這傷口表面泛著異色,便了然這是中了在刀刃上涂的毒,驚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毒極為難解,阿公找了故友方才解毒,據那位神醫說,玉麟中的毒是南江所出?!标P玉秀目光沉沉的看著那道傷口,關玉麟看到她的表情如此陰沉,立馬遮上了衣服。 “后來我陰差陽錯又著了道,這才派趙爺前去調查,的確查出了沉…叁皇子的暗衛信物和他勾結南江皇室的信件。種種線索,爹你如果信不過大可去問趙爺?!标P玉麟此時也心領神會的放緩語氣幫腔道,隨后又順帶流露了些許沉重的神傷自嘲笑道:“差一點兒,兒子就再也見不到爹娘你們……” “哪有你說的這樣嚴重?!逼萃るm這樣說,臉色卻變得無比蒼白。 關玉秀看到這一幕想,果然,母親還是愛玉麟的。 玉麟出了事,她無論如何也再不能坐視不管。多少也會對沉臨淵提起戒心。 關一鴻擔心的扶著妻子,示意她別擔心。對兒女道:“你們說的這些……我會去確認,這期間,玉麟,你就不要再插手調查了,知道嗎?” 關玉麟不置可否的揚起下巴。 “那若情況屬實,爹娘會給阿姐退婚吧?” “……”戚威瑜頭疼的捂住額角,“那也得等確認再說!” “不過,這半年你在瑞京帶的確實不像話……今天敢這么頂撞你老子娘,以后還不反了天,滾去跪祠堂,明天晚飯前不準出來?!?/br> “母親,玉麟會這樣我也有錯?!?/br> “那罰你一起滾去跪!” “好的?!?/br> 關玉秀無異議的勾起微笑,拉著滿臉不贊同的關玉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