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戀愛
回到學校,還有半個小時才到三點。好友鐘露一見到袁如終于露面,立馬提議去小賣部轉轉。 兩個人整個寒假都過得有聲有色,滋味甚妙,卻沒人分享。鐘露憋在心里太久,正待釋放,這會道:“如如,我要給你說個事~” 袁如從她喜氣洋洋的神色中看出來這是好事,等著她繼續講下去。 “我放寒假那會就跟他在一起了,”她羞答答靠得更近,小聲道:“然后,我跟他那個了!” 袁如還在狀況外,不明白“他”具體是指誰,問:“你說你那個初中同學尹智杰?”得到了鐘露的點頭。 尹智杰她并沒見過真人,只在照片上見過,是個笑起來很陽光的男孩。鐘露跟他是初中同班同學,在那個青春懵懂的年紀,坐了長達一個月的同桌——由此使得兩人墜入了各自為營的愛河。直到最近才戳破那層膜。 但那個是哪個?她也沒太明白,便問道:“你別說的這么含糊呀,我對戀愛又不懂?!?/br> 對方哎呀了一聲,用手勢做輔助,說道:“就是這個!男女……做了!” 袁如看著那一個圈和一根食指在里進進退退的動作,恍惚明白了—— “你們?。?!” 鐘露等的就是這一刻的驚訝,得逞之后,現在仿佛成了過來人般,說:“沒事的!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現在我跟他關系可好了~” 袁如甚少接觸這些,如此輕松的語調和如此大膽的行為讓她覺得好友敢愛敢做,她同時也認為這是兩個人互相約定要結婚的承諾,包含著對未來的鄭重。不然,為什么要做呢? 她開始為好友感到開心:“沒想到你們感情這么深,那你們大學畢業就要結婚了嗎?” 鐘露聽得愣了下,猶豫著道:“額,我們沒聊過這些誒,但照現在的感情發展下去,肯定會結婚的!” 她的原本存有的幻想被這句話推到了更高的維度,擋不住的期翼之色浮出面龐,維持了一兩秒。之后又欣喜地推推袁如,說:“你呢你呢!有什么好事要跟我分享的!” 被問及這個,袁如就想起那個人,一個頭變得兩個大。 “過年我見到了二叔叔,他是我爸爸的弟弟。然后,過年跟他一起過的。沒什么特別的……” 其中的糾結與沮喪讓好友不禁問道:“他對你不好嗎,你干嘛有點愁眉苦臉?” 袁如搖了搖頭,眉頭微蹙道:“就是有些后悔見到他。他對我,管得緊?!?/br> 她真不知道該說哪些,萬一是她小題大做,那些行為仔細一想都可以歸于對她好的范疇。但她就是覺得好的沒有由頭又過了線,特別是今天從他言語里透露的——她的一切都會由他接管,而他還會帶她出席一些場合。這讓她隱約明白了她好像要失去另一個層面的自由了。 “大人都那樣!別喪氣,請你喝奶茶!”鐘露安慰道。 一聽請客,袁如一改愁容,瞬而眼神堅定地拉住她,道:“撤回百分之三十的后悔,他人可大方了,給了我很多零用錢!這學期的零食我都可以給你包了?!?/br> 鐘露聽這豪橫的語氣,隨口道:“喲!口氣不小,你二叔叔是有錢人啊?!?/br> 袁如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語氣道:“小錢小錢?!彼麛噘I了兩杯飲料,遞給鐘露一杯,插入吸管,自己喝了一口,突然好奇道:“那你們也牽手擁抱嗎?” “廢話,當然是什么都干了?!辩娐兑苍诤?。 袁如牽起她空著的那只手,跟她十指緊扣,問道:“是這樣嗎?” 鐘露納悶地點點頭,又換了個普通的緊握四指的姿勢,“大部分是這樣。特別的時候,是你那樣?!?/br> “哪種特別?”袁如追問道。 鐘露組織了會語言,才道:“很愛很愛,感情很濃的時候?!?/br> “???”袁如拿著飲料,停在原地。 這姿勢原來是那種含義?那他還說什么脫敏,這分明是情侶間十分親密的行為! “你怎么了?你跟人牽手了?”鐘露觀察著她的樣子,合理推測道。 “沒有,我就是見到有人這樣牽,但他們不是情侶關系?!彼隽藗€小慌,想看好友的反應。 鐘露道:“那就是曖昧,就是喜歡?!?/br> “……那如果是親戚呢?”袁如見她懷疑的神色立馬投來,補充道:“過年聚會上看見的!” 鐘露道:“可能什么意義也沒有,也可能是……luanlun?!?/br> luanlun——這個詞陌生得仿佛第一次聽說。但這兩個字仿若一柄握著刀槍的小兵,從她腦海堵塞的回路中馳騁而過,思路清醒了一瞬,令她沉了一個暫時不能細想的念頭在心底。 鐘露見她疑惑頓起的眼神,后悔自己一時最快,讓純潔的白紙潦草地給劃上了一筆,隨后道:“我是隨便說的,算了,還是別聊這個了。我們回去吧!” 袁如壓下種種疑惑,咬著吸管道:“回去吧?!?/br> 回到班級,班主任王勁松已經坐在了講臺上。她倆從后門進去,袁如看了眼他反光的鏡片,覺得鏡片后那雙看不清的眼睛似是瞟了她一眼。 她很怕那雙眼睛,仿佛是世間最銳利的一把劍,面對他時總能被他一劍貫穿、毫無隱藏而言。 她從未在王班面前撒過謊,除了上午那張簽了字的紙。他肯定是看出來了她心虛,才接過后看都不看一眼上面的字,直接打發走了她。 正所謂想什么來什么,王勁松在講臺上喊了聲她的名字。 袁如聽到后立馬站了起來,走去講臺的幾步里心思繞了一圈又一圈。 “我已經核實過你的情況,你mama也同意你走讀。那你學校的床位還留著嗎?中午可以回去繼續休息?!?/br> “我要留著?!?/br> 王勁松似是還想說些什么,瞄了眼手表,道:“回去吧?!?/br> 袁如回到座位上,立馬就有人偷著問她什么事。她說是自己申請了走讀,其他人都紛紛一臉喜色,口里嚷嚷著要帶這帶那。 接下來,就是照例各科課代表收每個人的寒假作業。等全部的作業都被抱去科任老師辦公室后,王勁松眼神示意保持安靜,緩緩道:“這學期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有請他上來做個自我介紹?!彼约簬ь^鼓掌。 在一片掌聲云集的響聲中,從袁如的左斜方位置站起來了一個高個子,男生離她就隔了個過道,一眼望去見他后腦勺的頭發短短的、很有層次,寬肩窄腰,走上講臺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勁瘦。 當他轉過正臉后,袁如眼熟了一瞬,隔了一秒就想起這男生便是早上領教材時遇見的人。難怪當時就面生,這張臉輪廓分明,五官立體,動起來明朗清俊,十分帥氣。沒道理絲毫沒印象。 他掃了圈底下聚焦在他身上的眾人,朗朗開口道:“大家好!我叫鄒霆,文鄒鄒的鄒,雷霆閃電的霆。希望各位不要念錯我的姓,發音不好的,可以直接叫我霆哥。以后,好好相處吧!”隨即,他略彎了下腰,徑直下了講臺。掌聲緊隨在他身后響起。 袁如跟著鼓掌時,依稀聽到有人說了句“rou”,瞬間聯想起袁韋庭也會被人稱為“庭哥”,論rou可能還是年紀大錢還多的rou。她輕微遮住翹起的嘴角,為自己的想象偷樂。 鈴聲一落,眾人出了教室。飯后,鐘露便在cao場的角落煲電話粥,袁如閑著無聊繞著cao場散步。旁邊的籃球領地無論是哪一天,只要天沒落雨,其他時候都有球在飛人在跳。 此時,她的腳邊飛來了一顆球,離她尚有兩步的距離,從球場里追出來的一名汗涔涔的男生在她面前撿起球,瞥了她一眼。 然后,那男生便硬著姿勢不動彈了,奇怪地盯著她,讓她進退兩難,不知如何回應。 透著怪異的凝視了幾秒后,他反應了過來,什么都沒說,又走了。搞得她一頭霧水,加快步伐遠離了球場的范圍,繞回鐘露附近后,決定不再瞎轉悠了。 那男生不明就里的眼神嚇了她一跳。 本想著等好友一起回教室,但她好像低估了熱戀期的威力。離打鈴還剩五分鐘時,她發現鐘露還在大聊特聊! 她做著大幅度的手勢提醒她時間,對方回了個了解的眼神,轉過臉再次說了起來。直到她聽到吻別的聲音,滿臉無奈地看著鐘露快步走進,拉起她奔跑了起來。 “快點快點!要遲到了!”她直道,這句話證明她對時間的流逝是有知覺的。袁如是真無奈,認命跟著跑了起來。 七中的通校生比住校生要早十分鐘下晚自習,九點二十放了學,她三分鐘后在校門口就見到了黑衣直挺、帥氣逼人的袁韋庭。 袁如沒想到會見到他,登時跑上前立在他跟前。她還沒開口,他便從善如流地抬起了手。 她就知道了他的意圖,但是沒順從。 從校內出來的學生逐漸增多,兩人只短短站了幾秒。要過馬路時,袁韋庭偏頭看了眼袁如,她雙手插兜,眼睛直視前方,裝作鎮定的樣子。 他抬手直接也插進她的上衣兜,在狹窄的空間里緊握上她。 袁如當即有點不可置信,明明她都已經將手藏起來了。 “你干嘛!” 袁韋庭道:“不是怕人看見?”他一副“這樣不就行了”的表情,斜睨了她一眼。 那一眼,威懾力直接到達她靈魂,剛興起的反抗念頭徹底萎靡不振。就著這個姿勢過了馬路。 小區門口沒有穿校服的人,袁韋庭帶出她藏起來的手,將兩人緊握的手伸到她跟前,說:“阿如?!痹缫暰€看向他,他繼續道:“反悔了?” 他聲音沒有增多一分,但被路燈照射到的眼睛里顯得深不見底。袁如隱約感到他已經不高興了,思忖著他的動機,干脆直接道:“牽手是情侶之間的事,二叔叔你為什么要牽?” 她一秒都不肯放過他臉部的變化,試圖從他細微的表情中得到最真實的答案。但他略微矮頭,湊近她,表情隱在沒有光線的黑暗中,譏嘲了一句。 “誰跟你說的僅限情侶專屬,家人之間也會存在,好歹高二的人了,怎么還這么無知?” 袁如臉頰悄悄變紅,隨著他最后一句落下,多少有點無地自容。他理直氣壯到仿佛是她太過愚蠢……她甚至想縮回手,念起就動,意外成功了,因為沒被抓牢。 她突然的舉動倒惹來了明顯的不悅,反而要找個理由為自己開脫。但她時有時無的膽量突然回來,說:“我不習慣,你這些是在國外學的嗎?” 袁韋庭原本有些難看的神色變得和緩,他道:“國外比這好?!彪娞蓍T一開,兩人前后進去,他轉過她的身體,在她臉頰兩側各留下一個淺吻,隨即放開她退了點距離,按了4樓。 “你想要哪種?” 袁如僵掉的身體騰地靈敏,退著貼上廂壁,捂著臉控訴地看著他?!岸疾恍校?!國內肯定不適應國外那一套的,二叔叔你不能冷不丁的這樣做!這要被人看見又是牽手又是親臉的,肯定會多想,你自己不在乎我在乎呀……好吧,我選牽手……” 她長串的話只漏出了快速斟酌過的幾句,隨著電梯門開,在他毫無耐心的注視下,她審時度勢地選擇了其中一樣。袁韋庭聽到回答果斷踏了出去,背影稍顯冷酷。 看著他一意孤行的背影,袁如發覺她的反抗是無效的,他只會給她增加一個更為難的讓她做選擇,逼她就范。 她別扭地進屋換鞋,抬起頭,袁韋庭正在接電話,看了她一眼,指使道:“學習去?!?/br> 難以言說,他現在一股正里正氣的家長樣又是怎么回事!袁如悶頭回了聲哦,背著書包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