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上一勾, 又抱緊了幾分：“我不下?！?/br>
    林知節無奈地抬起腿，走到車旁：“下來吧?！?/br>
    傘下聽著林知節的聲音，蕩蕩悠悠的。

    他依舊沒下, 反而將發燙的臉埋進林知節的后脖領。

    活生生剝了一顆腎，活生生的。

    那該有多痛？

    酒勁上來了，裴也張口呼吸著, 熱氣全撲在林知節的后頸上。

    林知節汗毛豎起, 頓?。骸跋聛??！?/br>
    “不——我不下?！?/br>
    半響，就聽見裴也喃喃的哽咽聲：“我不下！我就不下！”

    他今天不知道嘆了幾口氣, 說：“你也醉了么？”

    “我沒醉！”

    “沒醉就下來, 難道要在雨中一直這樣站下去嗎？”

    “……”

    林知節將傘柄遞給他：“好好拿著?！?/br>
    他倒也聽話, 說拿就拿了。

    車門被拉開，林知節彎腰：“下來吧?！?/br>
    裴也勾緊他的腰：“不……”

    “回家了, 不下就把你扔在這里?！?/br>
    想了會，他站好鉆進副駕駛：“那回吧?！?/br>
    林知節關上門, 繞回駕駛座，坐上去：“所以好端端的, 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

    路上，裴也閉著眼，全身紅通通的, 像是渴了一直舔著自己的唇。

    林知節眼角余光一瞥, 前方有交警示意他停車例行檢查。

    他往右剛靠, 兩名交警走了過來。

    “你好, 請出示駕駛證身份證?！?/br>
    車窗剛拉下，一陣風吹醒了裴也, 交警聞見一股強烈的酒味，于是補充道：“你好同志, 請配合我們做一下酒精測試?！?/br>
    裴也一聽，半瞇著眼：“什么檢查？我來檢查?！闭f著就往林知節身上壓，連安全帶都拉不住他。只見他一手將測試酒精的管子抓在手里，舔紅的嘴一口咬了上去。

    交警手上一沉，急忙說：“同志！請你不要用牙齒咬！對著這里吹一口氣就行了！”

    他似乎聽懂了，認真地點點頭，一手撐在林知節的大腿上，另一手按在方向盤上，對準管子又是一口。

    “不是！不是咬！是吹！”

    裴也抬眼：“唔?！?/br>
    林知節見狀趕緊將他扶起，扭頭說：“對不起，他喝醉了，我開車，我來測試吧?！?/br>
    那交警立刻道：“他也要檢測，我們要核實后面的監控，萬一你們倆臨時交換了位置開車，也不行?！?/br>
    林知節沉臉，這是在沖業績嗎？

    那人說著，又對著裴也喊了聲：“同志，再吹一次?！?/br>
    裴也嗯嗯地點頭：“好?！?/br>
    最后咬著管子用力一吹，檢測儀頓時滴滴滴地響，紅色燈光閃起。

    交警回頭對著身旁的輔警說：“來，記下來，這是屬于喝醉了，血液中酒精含量這么高?！彼殖种澾f了過去：“該你了?！?/br>
    裴也還趴在林知節身上，一聽，還要吹，又趕忙爬起來：“哦，來了！”

    林知節擰眉將他一把按下去：“不是叫你?！彼旖浅榇?，看著被裴也咬了個牙印的儀器愣了愣。緊接著，林知節緩緩埋頭吹了兩口氣。

    儀器沒反應。

    “行，一定要注意道路交通安全，特別是下雨天?！苯痪瘒诟乐?。

    林知節頷首：“辛苦?！?/br>
    他們剛走，車窗漸漸關上。裴也的臉埋在林知節身上，林知節垂頭盯了會，說：“你喝醉了是不是都這么……”蠢？

    還好他們沒發現牙印，不然又要賠錢了。

    把人推回副駕座，驅車拐進中南大道。

    裴也感覺身體好沉，頭好暈，可意識分明很清醒，做什么都很遲緩，反復坐起又倒下。好不容易撐了會，沒過幾秒就軟啪啪地癱了過去。

    良久，那雙淡漠的眸底反射著城市燈光，眼神溫和起來，無聲地咧開嘴角。

    裴也爬起來又倒下的模樣實在是……太好笑了。

    過了會，林知節匆忙咬緊牙關，沒了笑容。

    裴也腦袋一晃，撞到了玻璃上。

    “呃嗯——”他抬起沉重的手臂捂著腦袋，深吸一口氣，“啊，好痛?！?/br>
    林知節放慢車速，扭頭看他，裴也漲紅了臉捏著自己的耳朵。

    “那是耳朵，不是額頭?！?/br>
    裴也揪了揪耳朵：“好痛?！?/br>
    林知節：“……”算了，現在說什么他也聽不進去。

    至少，他喝醉了比陸展朝要好擺弄一點，起碼，不討人厭，甚至……

    “好痛?！?/br>
    “好痛?！?/br>
    “好……痛?！?/br>
    他瞎嘀咕著什么呢？

    林知節第一次開車開得這么難受，一心不又不能二用，要看路還要看他。

    終于，車輛進了別墅地下停車場。林知節熄火，四周隱隱只有出口牌子的綠光和熒光黃線。他伸手替裴也解開安全帶，不想被他死死攏進懷中。

    “好痛……”裴也很愛往人身上拱，一邊含糊著說話，舌頭都要打結了似的。

    “好好好，知道你痛，揉揉，揉揉就好了?！绷种澚瞄_他的碎發，掌心貼在裴也額頭上揉了揉。

    手心的溫度貼在額頭，溫柔的話落入耳中，裴也揪住林知節的襯衣，眼角濕潤。

    如果是活活被人劃開肚子，取出一顆腎，那個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好痛的，好痛，他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