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林知節都沒有說話。

    “壓力很大吧？從案發到現在一個多周了，要說進展呢，也不是沒有，就是很慢。不過這也很正常，這么多年前的案子，越老越棘手。當年那片地區落后，沒有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何況當年的人到現在老的老，死的死?！崩铋L游聽著雨聲，側眸瞥他?！拔覀儸F在，就像是在考試，什么都沒有學，腦子一片空白就上了考場。尋找到線索后，就開始對答案，對得上得一分，對不上……只能干瞪眼兒?！?/br>
    林知節聽完，鼻息納氣像是有了微笑：“我知道?！?/br>
    “下回別讓我逮著你抽煙了，小心我告訴楚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算是一個林知節的把柄了吧？李長游褲兜里的手機又震動了，依舊沒接。

    林知節滅了煙，垂頭看著樓下路燈，橘黃色的光線下，雨的軌跡一清二楚。

    “電話，不接嗎？”林知節問。

    風有點兒大，有幾滴雨飄到了李長游的臉上。

    “不用管，催債的?！?/br>
    “呵——”林知節眨眼。

    “別管我了，我問你，里面的那位什么情況？最近總出現在你們辦公室啊?！崩铋L游皺眉，按理來說，他印象中的林知節，是個鋼鐵直男，應該不會有別的想法才對。

    難道這么久以來，自己看走了眼？

    他其實是個……

    “你小子艷福不淺嘛，長得漂亮錢還多，聽說他們家，不，單是他一個人就身家上億?！?/br>
    緊接著雷聲滾來，林知節沒了表情：“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不爭氣，被人按在更衣室——”

    “停！打??！打??！您老人家別說了，我錯了?！崩铋L游面色一紅，一拳捶到欄桿上?！霸瓉砟悴皇前?，那是我看走眼了。對了，你的腰傷好點沒？”又好像沒看錯。

    不是什么？

    林知節郁悶。

    他回想林知節在陰雨天就腰疼的厲害，像今天這樣的狂風暴雨，肯定疼得死去活來。

    “沒事?！绷种澫ё秩缃?。

    “哦，那就好?！?/br>
    “結果，明天能出來嗎？”

    “……你干脆累死我吧，別讓我回家了，申請住在紅房子?！?/br>
    “如果你想住的話，我可以批準?！?/br>
    李長游輕笑：“得了吧，我的學長，放過我吧?！彼嗣亲?，“我先回去了，差不多也消食了。你的車呢，鑰匙借我，我車拿去修了，明天給你開回來?！?/br>
    “抽屜里，自己拿?！?/br>
    李長游瞇著笑：“感謝林隊長體恤下屬，那我就撤了，你家總裁的飯真不錯，下回我還來?！?/br>
    林知節剛準備反駁，裴也不知何時就走了過來。李長游朝他打了聲招呼，腳步匆忙回了辦公室。

    “怎么出來了？晚飯吃完了？”林知節問。

    裴也站到了剛才李長游的位置，倆人差不多的個頭，望著林知節的角度都一摸一樣。

    只是唯獨，那只綠色眼瞳在漆黑的夜空像只螢火蟲，絢爛，引人側目。

    “嗯，很飽?！?/br>
    “陸警官說你在外面抽煙，楚局不讓你抽，對身體不好?！?/br>
    “……”

    林知節撇頭垂眼瞅著他：“嗯？所以你就跑來監督我，然后告訴楚天霸？”

    裴也搖搖頭：“我不是來監督你的?！?/br>
    “那是什么？”林知節問。

    “我，我……就是想跟你說，泡面我嘗了味道，還喝了湯?！彼f這話時輕飄飄的，“我不知道梁紀年會去打包飯菜回來，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吃泡面的。小時候琳達管我管得很嚴，也沒什么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所以，不是想讓你難堪的?！?/br>
    他特意來給他解釋這些東西，就因為怕自己會亂想？

    林知節轉過身，門口的燈光這才將他臉上的表情照了出來。他凝視一會兒，神情從驚訝轉變至柔和，頓了頓說：“我不在意這些，沒關系?！?/br>
    泡面嘛，像他這樣自小家境優渥的人，沒機會接觸到泡面也是很正常的。再者，看樣子他有段時間生活在西伯利亞，表示理解。

    裴也抿唇，如釋重負：“那，山楂卷，可以再給我一包嗎？剛才的給了李教授?！?/br>
    林知節一愣，這個人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媒體報道的是一個人，平時的時候是一個人，在他面前支支吾吾結結巴巴的又是另外一個人。

    總之，這位綠野集團的總裁，總隱約有些……可愛在身上。

    林知節：“好，我哪兒還有，喜歡就都拿走吧?！?/br>
    裴也點頭。

    “那你忙工作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回車里等你下班?！?/br>
    “不打擾?！?/br>
    “那……那我回去看看日記本，興許能發現點兒線索?！?/br>
    “嗯?！绷种澞抗馕?。

    倆人走回刑偵科辦公室。

    陸展朝早已回去，李長游也不見了蹤影。

    梁秘書已經收拾好桌面，打開窗通風透氣，現在里面沒有任何味道。

    不得不說，這秘書跟生活管家似的。

    林知節忽地開口：“做你們家秘書工資很高嗎？”

    裴也笑：“我也不清楚，工資是我媽開的。大概一個月三萬是有的吧？”

    “……”

    下次，他一定不會再好奇這些無聊的事情了。

    漂浮在空氣中的泥土氣息越發濃郁，暴雨沖刷一切，洗去塵埃。百葉窗被吹得咔咔作響，落筆聲與翻頁聲一齊響起，只有梁紀年，掏出手機坐在椅子上認真回復著每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