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幕戀詠/相似的兩人連找對象的眼光都一
地圖的線索因意外而斷掉后,你并未感到沮喪。宗信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那些能量過于強大,貿然尋找可能會引火燒身——如果是天導眾主導了龍xue的開發,調查行動就必須更為謹慎,讓他們察覺到什么就糟糕了。 現有的情報還不足以觸摸到真相,就暫且將它們封存進水下吧……總有一天,等恰當的時機來臨,真相自然便會浮出水面。 你將記錄好所有信息的筆記本,放回書柜下最底層的抽屜,暗自下定決心。 伸懶腰舒緩一下伏案寫字過久的辛勞,你看了眼時鐘。時間已過正午,饑腸轆轆,看起來是等不及自己做午飯。 在阿妙家吃了太久銀時做的料理,你突然有些想念許久沒去的那家和食——由一對親切老夫妻經營的大眾食堂,各式套餐廉價又美味,于是迅速換好衣服出門,希望還能趕上最愛的牛rou蓋飯。 掀起門簾走進小店內,店內只有零零散散兩桌單人食客。你在吧臺最靠里的位置坐下,向老板點完單后,與好久沒見的夫妻倆嘮起家常。 “來了!牛rou蓋飯一份!”老板爺爺將熱氣騰騰淋上秘制醬汁的牛rou飯遞到你面前,笑聲爽朗,“為了慶祝你的痊愈,我特意多加了牛rou呢!不必客氣!” “哎呀,那真是十分感謝您!”你雙手捧過沉甸甸的飯碗,仿佛里面盛著滿溢的幸福感,報以他明亮的微笑,“我以后也會經常來吃的?!?/br> 此時,店門簾被再次掀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老板,老樣子……誒,你也在啊,枝川?” 此人聲音是熟悉的、有些粗的低沉煙嗓,你放下碗朝對方看去,果然看到了土方十四郎。 與平常打扮不同的是,他今天穿著一身寬松的黑色和服。 “嗨,土方。我來吃個午飯,這里的牛rou蓋飯很好吃?!蹦憧粗叩缴砼宰?,拿起筷子隨口問,“你怎么沒穿制服?” “啊啦~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土方先生穿便服呢!”老板娘覺得稀奇,高聲驚嘆道。 “我今天不當班?!蓖练胶桓銦燑c燃,向你們作出解釋,“我一個打光棍的,正不知道該干什么好呢?!?/br> 他一邊平靜地說著,一邊朝你的方向偷瞄。 你沒有注意他的眼神,而是把余光注意力放在跟在他身后進店的、叁個浪人打扮的男人身上。 ——真奇怪,他們看起來明顯是一伙的,但其中兩人坐到了后方的桌子,另一人則特意坐在土方身邊。 這幫浪人有何貴干? 你無從得知土方與他們之間發生過什么恩怨,但現在仍是攘夷志士遍地的危險時期,即便無冤無仇,把負責抓捕他們的真選組副長選為目標也并不奇怪。 叁個浪人沒有立即向老板點單,你的疑心更甚,心想他們是否會在店里出手。 如果是那樣,你也有信心和土方合力迎擊。但還不清楚對方的人數,于是現階段你只是保持戒心,慢慢吃面前的那碗飯。 心細的老板卻注意到土方偷瞄你的視線,便湊近他悄聲暗示:“等你不是光棍就知道有多煩人了……不過,你如果有在意的人,可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是嗎?”土方只是抱著雙臂,冷酷地微笑著回應。 ——真是的,一個個都這么勸我……但我早就決定不去觸碰了啊。 “我看你跟枝川小姐還挺熟?吶,你們是怎么認識的?”老板娘八卦心起,開始盤問。 “呃……”抽著煙的男人語塞,前因后果有些復雜,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她解釋。 你淡定接過話頭:“實不相瞞,我因為一些事情去過幾次警局……土方副長秉公執法,我很尊敬他?!?/br> “哎呀~那還真是有緣!”老板笑得開心,把一大碗蛋黃醬蓋飯放在桌上,“來了!土方特別蓋飯一份!” 造型獨特的蛋黃醬堆在白米飯上,噗嚕噗嚕地搖晃,如布丁般的質感散發出可怕的氣息。 這碗飯讓旁邊的浪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你發現他剛按上刀柄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挑了挑眉。 ——任誰第一次看這玩意,沖擊力都足以震碎叁觀。 你推斷浪人們大概不會在店里動手了,便收回注意力繼續進食。 你和土方端著各自的碗大快朵頤時,又聽見老板朗聲道:“來了!宇治銀時蓋飯一份!” ? 不可置信朝吧臺的另一頭望去,一只銀發卷毛映入眼簾。 那家伙什么時候來的?! 你心有戚戚放下半空的碗,一瞬間想火速結賬,逃離這家沒有正常人的店。 但你發現身后的兩名浪人都站了起來,擔心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考慮到店外可能還有同伙,你只好暫時把逃跑的想法壓下去。 坂田銀時朝你們這邊望來,挨著你坐的黑發男讓他極為看不順眼:“喂那邊的蛋黃醬先生,能不能坐到別地去?在女孩子旁邊吧唧吧唧吃那玩意,會害得別人沒食欲的……對吧,大叔?” 被夾在銀時和土方中間的浪人,還未從兩碗驚世駭俗的蓋飯沖擊當中恢復,又突然被點到名,愣愣道:“誒?問我?” “那你坐遠一點不是更好嗎?在米飯上澆紅豆餡,說明你的味覺有問題,沒資格來大眾食堂吃飯……對吧,大叔?”土方不甘示弱地回擊。 ——不,你的味覺也半斤八兩,而且大叔為什么要被你們這樣拷問??! 你聽著兩位“美食家”你來我往的幼稚辯論,覺得一陣頭痛,不禁默默扶額。 連那浪人也忘記了自己的計劃,被他倆帶進爭論“哪種蓋飯更好吃”的坑里,還被強塞了兩大口蛋黃醬和紅豆餡。 很好,只有大叔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直到另兩個同伙將不省人事的大叔扶出店門后,你才解脫地松一口氣,果斷站起身說:“老板,結賬?!?/br> // 走出店門后,你本以為那些浪人會就此放棄,但剩余兩人仍盯著土方離去的背影不放,便跟在他們身后思考起對策。 ——要去提醒他嗎?就這么辦吧。 你剛想追上去找土方交談,從背后卻忽然伸來一雙手臂,將你整個人摟得緊緊的。 “喂喂……再繼續盯著那個蛋黃醬混蛋看,我可要生氣了啊?!钡鮾豪僧數穆曇艨M繞在耳畔,執著地問,“他就那么好看?原來你喜歡這一款?” 嘖,差點把這個笨蛋給忘了!關鍵時刻別出來搗亂??! 你繼續拖著這礙事的重物艱難往前走,一面在他懷里拼命掙扎:“別鬧了快放開!十萬火急!我有件事要跟土方講……” “什么事?那種味覺有問題的人可不能隨便靠近啊,會被傳染得全身都是蛋黃醬病毒,然后凄慘死掉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氣上心頭,你轉念隱瞞事實,一跺腳打算故意激他放手,“是啊,我就是覺得他好看不行嗎?清爽的黑發和正直的眼神,比你的銀色雞窩頭和死魚眼好看多了……” 后面聒噪的動靜總算安靜下來,抱著你的雙臂也緩緩松開了。 銀時松手的一瞬,你掙脫禁錮頭也不回地跑出去,并不打算立刻道歉,因為你自覺剛才說的都是事實。 真要道歉也事后再說,情況緊急根本顧不上那么多。 “唉,嘴還真硬啊,不愧是她呢?!?/br> 在你身后,被丟下的男人并未因你明顯是借口的一席話受傷,只是感到好笑地低聲道。 不過,那過分在意土方安危的表現,令他心中開始盤算別的東西,隨即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 你追上土方的時候,看見他已經走進一家電影院的放映廳,便買了與他相同場次的票進去找。 “這不是個兒童電影嗎……他竟然會看這種題材,搞不懂?!辟I完票你才發現這個問題,但很快將它忽略。 你順著影廳的臺階一排排走下去,在觀眾中搜尋著土方的身影??蛇€沒見著人,頂燈突然熄滅。一片漆黑中,有人將你拽向身旁的座位。 “銀時?”剛看清拽你的人,一大筒爆米花就被遞到了面前。 “想看電影的話,我買了爆米花哦?來一起吃吧?!毕袷峭耆珱]被你剛才的話打擊到,他自然地說,“在影廳走來走去,會影響別人觀影的……看完再去找吧?!?/br> 雖然早已對坂田銀時的厚臉皮見怪不怪,你這次還是有被小小震撼到,詫異地望向他。 “你怎么回事?來搗亂的嗎?” 他避而不答,只是將一顆爆米花喂進你嘴里,一本正經道:“喂喂,看電影要保持安靜?!?/br> 你搖搖頭靠回椅背,嘴里狠狠嚼著齁甜的爆米花,和他看起了開始放映的兒童電影。 心中被巨大的后悔所占據,自己就不該繼續多管閑事的。 百無聊賴地看著奇葩的電影情節,身旁的銀時大口吃著爆米花,他還莫名其妙被感動到痛哭流涕。 借著影片微弱的光,你發現右前方坐著的人反常地戴著斗笠,似乎還能聽見他對前排的人小聲嘟囔。 ——是剛才在店里的浪人之一! 那坐在他前方的想必就是土方,于是你死死盯住那浪人的背影,以防他做出什么威脅舉動。 突然,他的身子往前傾了一下,你抓住時機剛要起身拔刀—— “喂!那邊的人!”銀時卻搶先出聲叫住了他,“你嘰嘰咕咕什么呢?我都聽不見臺詞了!剛才派豆龍說什么了?‘按我家門鈴’……然后呢?” 浪人停下動作,煩躁地朝你們看來。 “不好意思,派豆龍是在告訴那孩子……誒?!”坐在前排的土方回身準備作答,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好巧不巧又看見討厭的死對頭的臉,發出一聲驚呼,“又是你??!你什么情況?我怎么走到哪兒都能碰上你?” “我才要說這話,蠢貨!”銀時一腳踩上浪人的斗笠,瞬間就被土方的話挑起怒火,擼起袖子準備再戰叁百回合。 “不是這樣的,土方……”眼看他倆又開始無意義的爭吵,你立刻站出來想要打圓場,但兩人越來越激烈的罵戰讓他們壓根聽不進別的話,反而引來周圍觀眾紛紛指責。 “要吵架到外面吵去!不要妨礙別人??!” ——算了不管他們了…… 隨著更多觀眾加入混戰,你趁亂擠進人群,來到無所適從的浪人背后,趁無人注意,從腰間抽出十手將他擊暈。 這樣就可以了吧?雖然還剩一人,但我真的累了,隨他去吧。 你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趕在影院工作人員來維持秩序前,偷溜出了電影院。 // 游蕩在大街上,精神緊繃了一天的你感到筋疲力盡,恰好看到前方有一家公共澡堂,便走進去想要泡個澡,排解掉累積的壓力再去上班。 這家店的澡堂是男女分浴,但桑拿房卻是公共的。你泡完澡見里面空無一人,想著來都來了不能浪費好機會,就圍了條浴巾走進去,打算蒸個幾分鐘后走人。 在桑拿房內放松地坐定,將小毛巾蓋在頭頂,你閉上眼,開始享受包場的蒸浴。 幾分鐘過后,你睜眼準備離開,卻瞧見兩個赤著上身的男人正扭打在一起,罵罵咧咧從門口互不相讓地擠進來—— “怎么總是你?你有完沒完??!” “這是我的臺詞!快滾出我的視野!” ——可惡,偏偏在這種時候……! 你在心里暗暗罵了句兩個白癡,此時很想找條地縫往里鉆,或是有任何可以隱身的魔法——隨便什么都好,只要能讓你不被他們注意地離開這里。 但終歸是癡心妄想,“偶然”碰面一整天的冤家們,在進房間時便發現了你,纏斗也隨即停止。 “阿、阿景……?你怎么會在這里?”銀時目不轉睛注視著你裹著浴巾的身材,結結巴巴問。 “誒?!這這這里原來是混浴嗎!”土方頓時羞紅了臉,把身子調轉過去不敢正面看你。 “我看完電影來泡個澡怎么了?”你沒好氣道,不知是快被他們氣到暈厥,還是桑拿蒸得有點久,你感覺頭暈目眩的,大步向前想要出門,“我蒸完了,你們用吧?!?/br> “等下——”銀時卻伸手攔住了你,臉上是極度認真的表情,“你還不能走?!?/br> “哈?”你的耐心已被磨到極限,轉身面向他質問,“你們喜歡怎么吵架都隨便,不關我的事吧?都聽你們吵吵一天了,我只是累了想蒸桑拿而已……” “我看那家伙不順眼,雖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但也是因為你說了‘覺得他好看’,對吧?”銀時打斷你的話反問。 你瞥向背對著你們,身軀忽然一震的土方,沒有否認:“嗯,所以呢?你是在嫉妒?我夸兩句別人長得好看怎么了?又不代表我喜歡他?!?/br> ——說起來,我倒是聽過同事間的傳聞,說那個土方先生暗戀我什么的…… 別開玩笑了,他那種一身正氣全心全意熱愛工作的男人,怎么可能會有心思談戀愛。 然而你驚訝地看見,土方聽見你的話后竟然哆哆嗦嗦,把頭埋得更低了,臉色直接紅到耳根。 ——假的吧?一定是蒸汽蒙眼我看錯了…… “喂喂,說不喜歡你一直盯著那個蠢蛋看做什么?”銀時拔高了音量,擋在你和土方之間叉著腰說,“我都跟了你一天,現在可以把實話告訴我了嗎?” 方才的沖擊一幕還殘留在視覺里,你隔著朦朧的霧氣望進他的紅瞳,眨了眨眼,準備開口坦白。 此刻,桑拿房的門悄然關閉,門外出現一個人影,他用鎖鏈將門拴死,并擺上了「清掃中」的牌子。 察覺來自那邊的動靜,你急忙轉身走到門前,雙手搭上把手轉動,卻怎么也推不開。 ——是那最后一個浪人! “外面有人!”踮起腳透過玻璃確認無人偷聽后,你轉頭沖他倆喊道,“那混蛋把門給鎖住了,想讓我們都悶死在里面!快過來把門撞開,原因我之后再解釋!” “什么——?!” // “啊啊……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夜晚的居酒屋內,你懊惱地雙手捂臉嘆息。 “以后再遇到這種事,直接戳穿就可以了,那種貨色不可能是我的對手?!蓖练降鹬鵁?,柔聲安慰你,“真沒想到我難得休個假,竟會被一群雜魚盯上?!?/br> “喂,你說你要怎么賠她???為了你這破事,她可是辛苦了一整天呢……還有我,被迫陪著你演戲,精神損失費結一下啊喂!” 服務生拿來六杯生啤放在桌上。 “我都把澡堂的修理費賠付了,你還想怎樣?你今天除了跟我吵架添亂,還干過什么正事嗎?連撞門的時候都沖著我的臉來……” “那是因為我看到你這張臉就不爽??!那頭整齊清爽的頭發,怕不是拿蛋黃醬當發膠使的吧?瞳孔也總放那么大,一副隨時快要死了的樣子!” “不想喝我請的酒就滾啊你這爆米花頭!要我在你墳前放點什么嗎?紅豆餡?” “真的夠了你們……我看你倆遲早有一個要把對方給砍了?!蹦闵焓秩硪槐【?,郁悶地一口氣灌下半杯,同樣開始發瘋,“就因為你們在澡堂鬧到這么晚,害得我必須翹班,今天的工資都沒了!我又不像你們公務員可以舒舒服服地帶薪休假,這破工作干一天是一天??!” “嘁……”坂田銀時與土方十四郎互相丟給對面一個兇狠的眼刀后,總算迎來休戰。 桌上的氣氛安靜得詭異,酒過叁巡后,你用筷子撥弄著碟子里最后一顆毛豆,終于懶懶開了口:“吶,土方?!?/br> “嗯?”他呼出口煙,疑惑看你,臉色已經喝得有些微紅,眼神迷離。 銀時也朝你看來,密切關注著這對話的下文。 “……算了,還是不問了?!蹦阈囊粰M,把剛才借著酒勁想要問出口的話,給硬生生吞了回去。 ——沒有勇氣問啊。 無論得到哪種答案,似乎只會讓這段關系變得更麻煩。 我沒資格貪心,就這樣維持下去吧……如此到最后,誰都不會傷心的。 面對土方不明所以的問號臉,你又喝了口酒,悲傷而樂觀地想。 但有個人不這么認為—— “喜歡的話,直接說出口不就好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怕這怕那扭扭捏捏的?!便y時一手支著側臉,另一手指著土方,唐突發言道,還打了個酒嗝,“喂喂,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干著體面得不像話的活,還想把重要的人從我身邊搶走,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不過……” 說著說著,他漸漸把頭垂了下去,額頭抵向桌面,打起響亮的呼嚕。 ——不過,只要能讓那只漂流的蝴蝶降落。 僅僅是想讓它停留在身邊,再多看看那美麗的笑容,無論用何種方式……僅此而已啊。 因為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銀時?”你揉揉他已經睡死的腦袋,輕聲喚道。 沒有醒來。 “話說一半就蒙頭大睡,你倒是說清楚???”你也喝得意識不清了,對著他暈暈乎乎地嘟囔,“什么喜不喜歡的,土方才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我看你肯定是誤會他——” 話音未落,一雙手卻從桌對面探過來,將你的臉慢慢扳向他的面前。 濃重的煙草味與啤酒的麥香味襲來,將你不甚清晰的感官包裹著,如潮水沖刷、后退、又前撲,如此反復。 等反應過來時,他的唇已離開了你的。 琥珀色的湖面泛起漣漪,倒映出煙青色的寶石,冰冷的石子投入溫暖的湖水中,發出咚咚的響聲,下沉后被溶化。 你聽得見,那是彼此的心跳聲。 在你驀然變得呆滯的眸光中,土方十四郎深呼吸一口氣,將那句忍耐已久的話傾吐而出—— “沒錯,我喜歡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br>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