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
一路上周橘柚一言不發,她固執著不坐副駕駛,莊澤不開,跟她扭著干。她無可奈何才換到副駕駛坐。 側著頭看窗外,夜晚的樹梢掛著彩燈在瞳孔里倒轉,周橘柚開了點窗,涼風吹干她眼角的濕潤,她探出指尖想伸手抓抓風,車窗被莊澤關上,她扭頭瞪他。 莊澤解釋說冷。 他怕她冷,開了暖氣,她反倒開窗吹風,身上就一件短袖,又吹感冒了怎么辦? 想把自己衣服給她,她鐵定不會要,自己里面也光著呢,也不行。 他刮她鼻尖逗她,“這么生氣呢?” 周橘柚打走他的手,一聲清脆,“別碰我?!?/br> 莊澤挑眉,車里火藥味兒太足了,他換個話題聊,“十一結束后,沒幾天就競賽了,準備怎么樣?” “你不折騰我,我就準備的非常好!” 他咳了咳嗓,“明天去哪學習?教學樓應該不開吧?!?/br> 教學樓今天就關了,圖書館離學校很遠,假期的人也多,肯定搶不到座位,周橘柚說在寢室學。 “在寢室能學進去?” 確實學不進去,周橘柚自己知道,今天就沒學進去,腦袋里想事兒,想著想著就滾到床上去,再加上放假,心態懶惰,沒有學習的氛圍,很難專注。 她若是個自制力很強的苗子,也不會偏科到只能靠數學救命的程度。 莊澤:“明天我來接你,去我那兒學?!?/br> “不去,你寢室跟我寢室有什么區別,不就大了一點點?!?/br> “俱樂部有隔音倉?!?/br> 崔教練為了培養隊員心性,戒躁,特意配了幾間隔音倉在場館。 周橘柚遲疑了,她確實需要一個能在假期讓她高效備考的環境,可她本能的抗拒莊澤,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莊澤開窗,跟匯才的門衛大爺打了個招呼,大爺朝他擺擺手,開門讓他進。 車子停穩在寢室樓下,他手肘撐著中央手扶箱,幫她解開安全帶,“要不要我明早來接你?” 她握著自己舒緩了幾分酸軟的手腕,“你今天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哪句?莊澤讀她躲閃的眼神,耳根還紅著,想來是那句,幫他弄……他倆拉到。 他嗯一聲,說算數。 周橘柚也傾身靠近他,“那要不要再試一下?” 她想接受他的好意,但不想建立在他們之間這種模棱兩可又極其不健康的關系上。他們可以是同學,朋友,換做任何一種其他的身份她都可以痛痛快快答應,叫他來接。 可他們不是。 莊澤瞳孔放大,還試?不行,他篤定,周橘柚的手今兒再若是伸過來,他撐不過三分鐘。 “明天吧?!?/br> “好?!?/br> 明天就明天,她急著擺脫這段關系。莊澤看得出來,心里一陣酸澀,卷著黃連翻騰,“周橘柚,要是我好了,你想不想跟我談戀愛?” “不要?!?/br> 他明知道答案還是問了,可周橘柚答得太快,不假思索,就好像他們談戀愛這個想法從沒有在她的腦海里存活過。 周橘柚開了兩下車門,沒拉開,“開門啊?!?/br> “親我一下?!?/br> 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嗓音,他在不開心。周橘柚不明所以,固執讓他開門,拍打車窗,拍的掌心紅起來。 莊澤無聲嘆息,長舒一口氣,解開門鎖。周橘柚跳下去,繞過車頭往寢室門口小跑。 “晚安,乖乖?!?/br> 他拉開車窗喊出來,懶懶散散的,寢室門口還有其他假期沒回家的人在樓下吹風,音量不大不小的一嗓子,眾人都往那兒看。 周橘柚調頭跑到車窗邊,小手做動作直戳他,聲音從齒縫鉆出來,“不要叫我乖乖!” 莊澤彈開煙盒,抖出一根叼上,“那叫什么?”,他點火燃著,指尖夾走,朝車內吐氣,再回頭面向她,瞇著眼一臉笑意,“寶貝?寶寶?” “或者?叫老婆?嗯?” 周橘柚翻白眼,“叫祖宗!” 他淺淺笑著,“好?!?,雙眸柔情含水,邊緣微微上揚,緩緩地,“晚安,祖宗?!?/br> 他竟然真的叫? 周橘柚沒忍住哼笑出來,急忙抿唇捂嘴,保持一個“我還在生氣”的狀態,揮揮手讓他趕緊走。 周橘柚回到寢室,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快熄燈了,她換上睡衣,拿上臉盆和牙具往盥洗室走。 牙膏擠在牙刷上,沾了沾水,伸進口腔里反復縱橫。 她掐著腰晃蕩著走到窗邊,莊澤還在車里,車窗的縫隙里朝外撩著煙兒,她忽然想起那張校園網瘋傳的照片。 車曼琳提醒過她,以莊澤的身份,粉絲的癡迷程度,不可能對周橘柚一點負面影響都沒有。 他高調的原因,大抵是為了更好的保護她。 如果作為男朋友,那么他還算稱職。 可兩個人彼此已經這么熟悉了,對互相的認知也就只停留在淺顯的那一層。 她對莊澤的了解,僅僅是,他是個打籃球的,他家里挺厲害的。 莊澤對她…… 周橘柚不知道。 她清了清腦子不再胡想,回到盥臺邊漱漱口,吐掉。 第二日一早,莊澤把準考證塞進裝備包里,小冰箱里拿了兩盒牛奶,一瓶扔包里,一瓶插上吸管,吞了幾大口后,擠著盒身捏扁,投進垃圾桶。 六點集合,他小跑到場館,換上一套訓練服。 他發消息給祖宗。 【八點半下樓】 室外晨跑五公里,短距離沖刺,滑步訓練。 場館里大小伙子們熱的脫衣服,隨手丟,莊澤一嗓子喊出去,“都他媽穿上?!?/br> 連崔教練都驚了一下,想起昨晚莊澤來打報告,要用隔音倉,瞬間意會。 “衣服都穿上,臨近比賽了,誰也別感冒?!?/br> 隊長發話,大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不聽就不聽了,教練的話可不敢不聽,麻溜又都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