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部落人類過的還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能成為令人尊敬的部落首領，不光要會管理與領導能力，還必須要有強大的體魄和豐富的山林行走經驗，如此才能帶領部落戰士們進山打獵獲得更多的食物、遠行去別的部落交換沒有的物資。

    所以野外對于烈山氏魁而言是再熟悉不過的主場，他順著渭水河逆流而上，遇樹攀爬、遇石跳躍，餓了捉魚或采集野果，渴了喝喝水或晨露，用了五日時間終于回到姜部落。

    部落首領七日不歸，姜部落的族人早已開始擔憂，好在烈山氏魁從前外出采集植物時也不是沒有三五日未歸的先例，大家這才沒有慌亂。

    如今首領歸來，自然是人心安定。

    卻也正是烈山氏魁繞過部落前天然屏障的斷崖、走進部落籬笆范圍的那瞬間，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響徹在姜部落人的耳邊。

    烈山氏魁猛然一驚，看向嬰兒啼哭聲傳來的方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身為丈夫與父親的喜悅，甚至讓他忘卻了先向部落人解釋自己這幾日的去向，不管不顧的朝著首領居住的木屋而去。

    連開籬笆門的時間也不愿浪費，烈山氏魁手腳利落的爬上院子旁邊的梧桐樹，輕松的翻越進了自己的院子，便瞧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打開他家屋子的門，端著粗陶盆子出來。

    抬頭瞧見烈山氏魁，老婦人先是愣了愣，隨即就露出了笑顏：“首領你可總算回來了，快幫我去隔壁熾家里端盆水回來，我回去繼續看著蕓生孩子！”

    烈山氏魁被粗陶盆子塞了個滿懷，有些傻傻的呆愣又還勉強有清醒：“孩子，不是……”

    “蕓啊，剛生了個女兒，肚子里還有一個嘞！”

    已到中年的男人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被關門的聲音驚醒，才傻呵呵的笑著跑去隔壁院子端水。

    兵荒馬亂過后，烈山氏魁看著昏睡過去的妻子和一雙安然無恙的女兒，虔誠的感謝神靈庇佑后，想要抱起孩子，卻一時間不敢動手、又不知道該抱哪個，最后只得坐在石頭床邊，看著妻子和兩個小小的孩子傻笑不已。

    明珝對下界的天道著實談不上有什么敬畏之心，但這也是她有記憶以來初次與天道這種存在對壘，出于謹慎應對的態度，她此番轉世成人只分離了極細弱的一縷元神，確保披著人類的身體后，她就是懟到天道臉上對方也認不出她來。

    但也因為分出的元神之力極為細弱，她的法力也幾近于無，梳理母體的身體免去難產的危機便花費了她所有的法力，所以出生后象征性的“哇嗚”了幾聲便睡覺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再醒來時天色已經黃昏，血紅的夕陽從窗口照射進來，就如她本體羽毛的色澤般艷麗，讓依舊疲憊的她一時間看得癡迷。

    然后她就在此時被戳了臉。

    她轉過頭去，便看見她這一世的父親、姜部落的首領烈山氏魁心虛的收回手指，待得見她只是轉了轉眼珠子不哭不鬧，便又壯著膽子拿手指戳她的臉。

    男人多年勞作，手指上有一層厚厚的繭，戳在她滑嫩的臉蛋上刺刺的疼，若是換了個真正的人類嬰兒，估計已經哇的一聲哭開了。

    “哇嗚哇哇哇！”

    逗弄了小女兒不知足，又去逗大女兒的姜部落首領終于遭到了報應，小女娃的哭聲響徹云霄，任由他手忙腳亂的怎么哄也無濟于事，還往他身上畫了幅“山水地圖”。

    明珝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翻身沒成功便繼續保持仰躺的姿勢閉目養神。

    三十五歲？這頂多三歲半吧！

    烈山氏魁的第一任妻子因難產而死，生下的兒子也只活了三天。蕓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此前懷孕流產過兩次，后來生下一個女兒也沒能活到足月。

    如今能得到兩個健康漂亮的女兒，他心中的喜悅可想而知。

    大女兒眉白白胖胖眉心有點朱紅，像是上古殘余壁畫中的福娃娃；小女兒眉間生著鳳凰花的印記，明媚鮮妍的模樣竟有些神似那贈予他神草的神靈。

    烈山氏魁給大女兒取名女娃，給小女兒取名妍姬，并將這消息和名字的由來鄭重其事的告知了大家。

    女娃眉間的印記自然是明珝的手筆。她為了保證安全，將力量都封印在眉間的鳳凰花中，但并不希望因此顯得特殊，索性讓女娃和自己一樣。

    人口是原始部落最重要的資源，但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女性懷孕不容易、在肚子變化發現懷孕前保住胎不容易、養胎生產也是難關，最后能平安出生的孩子少之又少。

    所以不論男女，每一個孩童都是部落的珍寶。

    首領的妻子一次生了倆，且兩個女嬰都平安健康，這對整個部落而言都是值得慶賀的喜事。

    先有“烈山氏魁誤食毒草被神靈所救，誤入神宮得神草饋贈”，又有“蕓難產兩日，第一個孩子卻在魁平安回來時順利降生，第二個孩子也只小一會兒就順利出生”，兩件事實擺在一起相互配合，更讓這對女嬰身上帶了傳奇色彩。

    都說這兩個女兒是烈山氏魁的福星，都說是父女之間相互有感應。

    且這兩個女娃本身也不尋常，不似別的嬰兒般皺巴巴的丑乎乎的，剛出生就水嫩靈光肌膚雪白，大大的眼睛里好似裝著渭河清晨的水，粉色的嘴唇如初開的櫻花瓣般柔軟美好，顏色尚淺的眉毛像夏天的山黛和春天的柳葉……凡見過兩個孩子的，便沒有誰能昧著良心說兩個孩子不漂亮。

    雙生子在原始部落中實在罕見，加之姜部落是如今渭水河畔最大的部落，且兩個孩子又是備受愛戴的烈山氏魁的女兒，諸般緣故相加，這對姐妹花還未長大，她們的故事已經乘著風兒傳向遠方。

    烈山氏魁對兩個女兒寵愛至極，若非外出離開部落打獵或采集植物等部落大事，否則只要他在部落里，那是每隔一會兒便忍不住要去看看兩個女兒，半天見不到滿心都惦記。

    部落同齡的壯年戰士常取笑他，說他是好不容易得了兩個女兒，便舍不得離不開，恨不得出門都將兩個女孩兒背著走。

    每當這時烈山氏魁也不和人爭辯，只是傻呵呵的自己樂，便讓大家都對他無可奈何。

    這時間一晃便過去三年。

    三年間，烈山氏魁因著不死鳥的幫助，又發現了不少治療風寒、暑熱、腹痛等常見疾病的藥材，找到了幾種在外傷方面可以止痛、止血、恢復傷口的藥材，以及更多可以果腹的果實與野菜。

    食物是生靈活命的最根本所需，生病和受傷是帶走部落人生命的惡魔，烈山氏魁同時在這兩方面有了巨大建樹，且毫不藏私的教給所有愿意學習的族人和部落，獲得了越來越多的尊敬和愛戴，名聲甚至傳到了北方部落和東夷地區。

    在原始社會時期，部落的建立、消亡、合并都是常態，或許是一個寒冬、或許是一場暴雨、或許是一場山火、或許是一次野獸襲擊……總之任何一個人力不能抗拒的因素便可以令一個小部落分崩離析。

    小部落離散后，有人會帶著伴侶與孩子去投奔父族、母族，身體強壯的戰士想要加入其它部落也很容易。

    但每個部落總有些生存能力不強的老弱婦幼，部落的離散對這些人而言便和末日來臨沒有區別，他們在殘垣斷壁中茍延殘喘，最后或者死于野獸之口，或者死于寒冷的冬日，悄無聲息的化作枯骨。

    其它部落未必不想幫忙，可無論是誰，總是要先保證自己人的生存問題的?？孔匀欢畹脑既祟惛郎娴臍埧?，沒有誰會因為對流浪者的同情而拿自己部落的安危來賭。

    而因為姜部落首領烈山氏魁，中原地區、尤其是渭水河畔的部落學會了更多獲取食物的方法，在保證生存的基礎上，也愿意收留更多失去部落的流浪者，間接又讓更多的人活命。

    這些流浪者感激收留自己的部落，當然也感激讓他們有機會被收留的烈山氏魁。

    而烈山氏魁身為姜部落的首領，有了什么確切的發現后，自然是第一時間將成果在姜部落推廣，這使得姜部落始終走在受益的最前沿，實力在周邊部落中也越發的強大。

    因此姜部落收容的流浪者也最多。

    第10章 “長大”

    小部落離散后，有人會帶著伴侶與孩子去投奔父族、母族，身體強壯的戰士想要加入其它部落也很容易。

    但每個部落總有些生存能力不強的老弱婦幼，部落的離散對這些人而言便和末日來臨沒有區別，他們在殘垣斷壁中茍延殘喘，最后或者死于野獸之口，或者死于寒冷的冬日，悄無聲息的化作枯骨。

    其它部落未必不想幫忙，可無論是誰，總是要先保證自己人的生存問題的?？孔匀欢畹脑既祟惛郎娴臍埧?，沒有誰會因為對流浪者的同情而拿自己部落的安危來賭。

    而因為姜部落首領烈山氏魁，中原地區、尤其是渭水河畔的部落學會了更多獲取食物的方法，在保證生存的基礎上，也愿意收留更多失去部落的流浪者，間接又讓更多的人活命。

    這些流浪者感激收留自己的部落，當然也感激讓他們有機會被收留的烈山氏魁。

    而烈山氏魁身為姜部落的首領，有了什么確切的發現后，自然是第一時間將成果在姜部落推廣，這使得姜部落始終走在受益的最前沿，實力在周邊部落中也越發的強大。

    因此姜部落收容的流浪者也最多。

    從前沒有選擇也就罷了，如今有了機會，誰又愿意丟下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族人呢？

    越來越多的小部落無力獨自生存后，部落首領或者有威望的戰士選擇了帶著所有人來投奔姜部落。

    所謂上行下效，身為首領的烈山氏魁心善，便連帶著姜部落上下也都多有憐憫之心，對于前來投奔的流浪者往往盡可能的收容，實在收容不下的也會想辦法給他們找條活路或者開辟個能臨時容身的地方。

    姜部落的實力rou眼可見的一天天強大，名聲也如日中天，從前還想和姜部落一爭高下的幾個大部落紛紛俯首，更有甚者連部落首領也對烈山氏魁狂熱崇拜。

    在女娃和妍姬五歲時，春日祭祀后，渭水河畔十幾個大中部落聯合籌備了一場聚會，并派出十二名各部落智者組成的隊伍來到姜部落，鄭重的邀請姜部落首領帶人參加聚會。

    這樣的聚會其實每年都有，常在春秋季節舉行，多是幾個臨近的小部落舉行，溝通新發現的食物、商議怎么共同度過寒冬與酷暑，也順便互通有無交換些物資。

    這一次聚會雖然參加的部落多了些，來姜部落邀請的隊伍也更加鄭重，但姜部落上下看到那些智者看向烈山氏魁的崇拜與感激，便都只以為是因為對烈山氏魁的感激，誰也沒有往更多余的地方去想。

    包括烈山氏魁。

    他只想著參加聚會的人更多，能交換的物資也就更多，便吩咐部落上下多多準備獸皮、果實谷物和多余的陶器等，以便到時候帶著去參加聚會。

    ……

    鳳凌宮內，明珝從入定中醒來，將這半年來積攢的上萬功德盡數使用，并著重偏向了那些失去了身體、封印在千年梧桐木芯中的鳳凰殘魂。

    每每看到鳳凰們的魂魄更加凝實，明珝便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安寧。

    “妍姬”還小，小孩子喜歡睡覺是常有的事兒，在妍姬睡著的時候，她意識的重心便會回到本體中來，帶著平丘琰外出行醫。

    若是偶然遇見，那自然只要不是十惡不赦的人都會照救不誤；若是特意挑選，那便會盯準各部落的重要人物，在對方有困難時恰到好處的出現。

    ……嗯，生病或受傷的妖也沒放過。

    薅羊毛這種事，哪有嫌棄羊瘦的呢？

    當然這過程中，明珝也沒忘了弘揚山海農場的名聲。

    或是救人后離開時留下五彩鳳凰的背影，或是被救治的人當晚做夢時隱約看見山海農場在渭水河畔的入口，也有人如烈山氏魁一般被救回山海農場空間、醒來后便出現在渭水河畔的懸崖下。

    這個年代消息傳播落后，但人們也沒有多少保密的意識，越來越多的人隨著部落人口的流動而得知五彩鳳凰和山海農場的存在。

    自然也有人前去渭水河邊尋找那片懸崖，或是為了自己，或是為了旁人，或是為了公義，或是為了私心，有人能夠尋到，也有人尋不到。

    這時候明珝對于有緣人【功德*100，氣運*100】這個規定的好處也就顯現出來了，能夠成功找到山海農場并進入的，幾乎都是夠得上賢德二字的人或妖，他們對力量存著敬畏、對恩情抱有感激，無論是否滿意而歸，都不會給山海農場帶來業力。

    只是遺憾這些人中別說是功德與氣運可與烈山氏魁相比，便是抵得過烈山氏魁十分之一的也沒有。

    坐實了烈山氏魁是這百年間人族中原氣運之子的事實。

    這五年因烈山氏魁對植物的研究而活命的人越來越多，這一切都離不開不死鳥的作用，等于是山海農場間接救了性命，明珝也因此分潤了數量頗豐的功德。

    每年上萬的功德入手，明珝才能堪堪維持住所有鳳凰的魂魄不至于消散。

    但要讓鳳凰們蘇醒，卻還遠遠不夠。

    該開始下一步計劃了。

    五年的時間，“妍姬”也長大了。

    這五年間，她身為妍姬的時候并未做出什么不同尋常的舉動來，不過是乖巧些、健康些、略微聰明些，除此之外與別的小孩沒有什么不同。

    讓人喜愛，卻又不至于“異?！?，這樣的小姑娘若是童言童語促成什么事兒，對了自然再好不過，錯了也不會有人責怪。

    “妍姬！妍姬！……meimei！meimei，別睡啦！”

    聽見女娃在喚她，明珝在鳳凌宮內入定修煉，便在另一邊睜眼醒來。

    “jiejie?！?/br>
    “meimei，你為什么總喜歡睡覺，阿耶說要走啦！”女娃俏生生的站在石床邊上，懷里抱著獸皮做的包袱。

    “就是……就是喜歡睡覺嘛！”明珝拉住女娃的手，小聲聲的說話，頓時就把jiejie哄得找不著北了。

    烈山氏魁和蕓的容貌本就不錯，出生之前那幾日明珝又盡可能的讓女娃吸收了母體中的先天之氣，因此女娃越長大越見不凡，雖還在人類的范疇，可論健康漂亮與聰慧乖巧卻是令人驚嘆。

    小女娃才五歲，但已經出落得眉目如畫、肌膚勝雪、黑發如墨，一雙大大的眼睛里仿佛盛滿了渭水的靈動與韻味，黑色的眉就像黃昏時分層層疊疊的遠山，小孩子說是傾國傾城太過分，但漂亮可愛四個字卻是絕無錯漏。

    這整個渭水河畔地區，能與女娃比肩的，只有她的雙胞胎meimei妍姬。

    乖巧漂亮的姐妹花手牽手走過，見到的部落族人無不露出善意的微笑來，更有閑暇的族人熱情的非要給她們拿包袱。

    烈山氏魁正帶著人在部落的空地上整理物資為出發做準備，抬頭瞧見兩個女兒結伴而來便沒法兒再專心，將事情交代給別的戰士，左右手分別將兩個女兒抱在懷里噓寒問暖。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父女三個多久沒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