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狗鏈晃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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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北歐風家裝,淺色系的墻壁和成套的沙發使得金雀家看起來明亮溫暖,整潔干凈。 餐桌上坐著兩個人。 黑發少年頸上扣著鏈子,劉海垂在額前,擋住大半眼眸,看不清表情,透著幾分陰郁沉默。 腳下踩著一雙明顯不合腳的粉色長毛拖鞋。 餐桌下,他腳趾都局促的縮起來。 看著桌前的賣相難言的番茄炒雞蛋,握著她強硬塞過來的筷子,僵硬的坐著。 不著痕跡的把頭低了低,垂下睫。 “吃呀,我好不容易做的呢,”金雀手托著下巴,眨巴著眼望他。 “郁理——”拉長音調撒嬌。 他沒動,空氣都仿佛沉了下來,金雀的笑掛在臉上沒變,就這樣拖著下巴,歪著腦袋看他。 像是狩獵者在觀察獵物,極具耐心。 金雀扯扯他的鏈子,金屬碰撞時,發出哐當聲響。 她像是哄小孩吃飯一樣,拿起碗筷,自己先嘗給他看。 夾筷、入口。 笑盈盈的臉色變了變,皺著臉蛋“呸”了一聲。 全吐到垃圾桶里。 手不著痕跡的緊了,郁理古井無波的眸子抬起來看了她一眼,又沉默的收了回去。 保持安靜,他告訴自己,這是他的強項。 不要作出不適宜的反應、不要過度的看她、不要露出表情…… 保持安靜。 金雀擦擦嘴,喝了水,又仿佛無事般,往他的碗里夾那顏色微變的雞蛋。 “你吃呀,郁理?!?/br> 她說著,自己的筷子夾著,湊到了他的嘴邊。 往他緊閉的唇上戳了戳。 木筷碰住唇rou,生硬抵戳。 其實本不該抗拒如此明顯。 可因為這上面沾著她的口水,郁理閉著唇悍然不動。 但她簡直不依不撓,挑不開嘴唇就開始胡亂送,眼看著就要懟到自己的鼻子上。 明明是危險人物,卻偏偏又一副喜怒無常、幼稚任性的模樣,像個任性的小孩。 她想要郁理,所以她囚禁。 現在她想要他吃掉這份糟糕的自制飯菜…… 郁理顫了顫眼睫,最終還是沉默的張嘴,吃了進去。 下一秒,金雀挪著凳子湊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肩晃。 原本稱得上理智的大腦宕機,他頃刻間忘記了該保持不變的神情,被她突然其來的晃得破碎了偽裝。 少年整個人發絲都被晃得揚了揚,不小心露出的淺褐貓眼流露無措。 “好難吃的,郁理,快吐出來?!?/br> 郁理看著她踢過來的垃圾桶,忍不住抿了抿唇,頭更低了點,最后還是順從了她的指令,吐了出來。 “你真乖,郁理?!?/br> 和他陰沉沉的平靜截然相反。 身為狩獵方囚禁者的金雀,情緒卻簡直寫在臉上似的一覽無遺。 此刻少女的眼神像在看自家學會坐下握手的小狗一樣自豪驕傲。絲毫不吝嗇于自己的夸贊,晃著鏈子軟聲。 她柔軟的腦袋蹭著他的手臂,笑瞇瞇的像是得意的貓兒。 像是獎勵。 她抬手往他嘴里塞了什么東西。 郁理被她死死捂住嘴唇,不讓他吐出來。 以為是藥片,他垂眸,舔也不舔,舌尖卷起。 喉嚨一鼓,剛要咽下去,她的聲音又嘰嘰喳喳響起來。 “這個口香糖很好吃的,你嘗嘗呀?!?/br> 郁理頃刻間聽見自己喉間滾咽時發出的輕悶聲響。 很明顯,金雀也聽見了。 眼睛溜圓,詫異的望著他。 ——“完了,郁理,你的胃要被粘起來了?!?/br> 郁理當然不信這種騙小孩的謊言,可金雀的表情那么認真,看著他眉頭都要擰起來的擔心模樣,又讓他沉重下來。 或許……她給出的這種糖果,確實能把胃黏起來?少年低垂著眸,幾乎都要相信了。 金雀面色凝重,郁理不知所措。 兩個人并靠在一起,卻神情各異。 下一秒,他又被捂住了嘴,舌尖觸碰到涼意,這次嘗得真切,果然是薄荷味的口香糖。 ……她又塞了一個進來。 搖著腦袋嘆氣,金雀的嘆息聲落在耳邊。 “唉、郁理啊郁理,慘咯?!?/br> ——“但是這個真的很好吃,你嘗嘗?!?/br> 下一秒語氣又輕快起來。 郁理這才意識到,她那番表演果然在騙自己。 用那種騙小孩的幼稚謊言,而他卻短暫的相信了。 少年的眸子都暗淡下來。 面無表情的咬碎口香糖的脆殼,薄荷涼意在舌尖泛開,咀嚼時,喉間清涼透風。 “好吃吧、好吃嗎?” 少年沒回答。 頸間狗鏈晃蕩起來,又是金雀在拽。 郁理在圓杏兒眼眸的注視下,含著尖窄下頜,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腮幫處因為咀嚼鼓起。 ‘好吃?!f不出話,只能順著她的意思點頭。 “我就說好吃吧~” 金雀心滿意足。 * 最后那盤番茄炒蛋全都進了垃圾桶,郁理靠著蛋包飯填飽了肚子。 ——當然是金雀叫的外賣。 原本叫了兩份,還有一份是烤rou拌飯,是給郁理點的,但金雀的蛋包飯沒扒拉幾口,就嫌沒味道不想吃了,搶了他的那份,把自己的塞給他。 金雀嘴挑胃口小,最后把拌飯也扔給了郁理。 其實郁理也吃不下,他在家時就吃得很少,才這樣高的個子,輕飄飄的像片紙。 也就是他實在骨架優越,天生俊美。才沒有瘦的脫相,反而增添了幾分憔悴美。 但被她看著,郁理只能沉默的往嘴里塞。 一勺勺下肚,終于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不再像是剛醒來時般虛弱無力了。 最后還是剩了一大半,他實在吃不進去,只能和金雀兩個人互相瞧。 誰都沒說話,最后還是郁理忍不住先低下頭,躲過她的視線。 “算了,”金雀把腦袋枕到他胸口,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在沙發上靠著。 “誰叫他們真的做的不好吃?!?/br> 嘟嘟囔囔的,揉狗一樣,伸手去揉郁理的肚子。 毫無章法,揉得郁理吃撐之后有點想吐。 如果當著她的面真的吐出來。 郁理眼睫翕合,指尖卷起又展開,最終還是抓住她的手腕,平靜的從自己的腹部移開。 金雀瞪著眼瞧他。 郁理不做聲側過臉,不與她對視。 可從未有人這樣長久的注視著自己,心里都染上點怪異的情緒,他下意識的收緊了呼吸,心跳聲因此格外清晰。 他自己都不知道,掩在發間的白玉耳垂因著緊張而升一絲紅,而金雀也沒看見。 半響,金雀哼了聲移開視線,靠回沙發上不去理他。 但手還是把郁理拉過去,重新找了個姿勢鉆他懷里。 等人打開電視調了個古偶劇看,郁理才松懈下來。 以為她不折騰了,背這才靠上沙發。 還沒放松一分鐘,郁理又忽然被她一腳踹在大腿上。 這個位置微妙。 金雀沒察覺到,可少年臉色變了變,最后才看向她,原本死氣沉沉的陰郁被踢散,神情居然露出一絲無奈。 幾乎從未和她這樣的人接觸過,卻又無可奈何。 少女沖他抬了抬下巴,小手一指桌上的外賣盒子。 “把垃圾收拾一下?!?/br> “好郁理?!彼龖醒笱蟮娜ネ扑?。 鏈子被她示威般抓在手里,就算在家里也沒碰過垃圾袋的郁理抿著唇,認命般收拾兩人弄出來的垃圾。 郁理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被人迷暈了拴起來。 ——沉默的少年手指捻起,略嫌棄的小心翼翼把勺子放進餐盒,系上袋子。 撿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