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萬里 第78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謊稱懷孕后前男友終于消停了、炮灰天才中單覺醒了[電競]、衣柜里的他(女囚男、BG)、嚴以珩今天談戀愛了嗎、嬌惹、【古希臘】《暢游乙游的我腰子永不休息》、寒林(校園1v1)
“可他這么做,是為什么呢?” 沮渠燕瞇眼道:“我也想知道是為什么。這個人,實在太復雜了,沙漠的天氣都比他的心思簡單。如今我得到了他允諾我的東西,與他便不再是朋友,告訴你這些,只是給你提個醒,不要太深陷其中?!?/br> 趙鳶矢口否認:“我沒有?!?/br> “沒有么?今天你在我面前,頭仰得跟只得了頸椎病的鵝似的,難道不是因為李憑云?趙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騙不了我的?!?/br> “你幾時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沮渠燕調侃起來:“不是最好的朋友,鳳凰臺那夜你親我做什么?” 趙鳶面色白一陣紅一陣,沮渠燕怕她憋壞了,正色起來,“我心里裝著我們王庭的子民,你心里是你們大鄴的百姓,咱們注定是朋友?!?/br> 她躍下馬,向趙鳶張開懷抱:“我們馬背上的民族沒你們這么多規矩,朋友之間,不必互相低頭,一個擁抱足矣?!?/br> 趙鳶生怕沮渠燕使詐,遲疑了一瞬,還是選擇翻身下馬,接受了沮渠燕的擁抱。 “趙鳶,我臣服于你們大鄴,絕非因為我軟弱。我男人為了保護我們的子民而死,我也能為他們獻上一切。我沒有你這么好的運氣,只能用這種方法,待我嫁給你們大鄴時,希望你能成為一個讓你們大鄴的姑娘驕傲的好官?!?/br> 她會么?趙鳶不禁自我質疑。 如果這一切都是李憑云的局,那就意味著,若不是他,她壓根走不到這一步。 隨著一切越來越好,她卻越來越迷茫了。 回禮部的路上,趙鳶一路沉思。 李憑云為何要這么做?促使沮渠燕和裴瑯聯姻,他能得到什么好處?突然看到城門口巡邏的士兵,一個大膽的猜想浮出心頭——他的目的是逐鹿軍。 逐鹿軍是裴家私兵,若裴瑯與北涼聯姻,屆時逐鹿軍和北涼軍隊有任何聯系,都會被視為威脅朝政,那么,朝廷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收編逐鹿軍了。 最終獲益人,只有一人: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若李憑云是為女皇效力,便能解釋為何李憑云能提前得知裴瑯會護送她去太和縣上任。 權勢森林之下,他們皆為螻蟻。 今年春闈以后,李憑云這個名字仿佛銷聲匿跡了。當初為春闈而設的重明寺被正式收編進了禮部,重明寺官員也成了禮部的正式官員,然而,在這些官員里并沒有李憑云的名字。 也就是說,目前的李憑云只是一個有品無職的閑散人員。 趙鳶去了一次碼頭找李憑云,人到碼頭,才發現船上住著的是一群備考秋試的書生,她逮住一個書生,從對方口中得知李憑云在女皇壽宴之后就不住在船上了。 此時趙鳶和李憑云唯一的聯系只有高程了,可高程被派去了外地監察,田早河也跟去幫他了,她想在長安找到李憑云,有如大海撈針。 至此,她終于相信當初在太和縣的一切,都是李憑云的精心策劃。 她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無處不在,如今沒了價值,他便避而不見。 趙鳶不得不認栽,自己不夠聰明,才會被他耍的團團轉。 可她不甘心,不夠聰明,她可以學得精明。 趙鳶打算從重明寺的官員那里入手,一通威逼利誘后,終于得到了李憑云的蛛絲馬跡。 他仍在長安,只是從碼頭搬去了鬼市住。 歷來歷代,談起長安,必然離不開鬼市,鬼市向來都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而大鄴的長安鬼市,除了各色流離失所的人,還多了一類居民:無主的賤民。 趙鳶第一次是穿著官服,帶著侍衛前往鬼市的,看到官兵,鬼市的人一哄而散。趙鳶沒了主意,只能央求裴瑯陪自己去。 裴瑯嘲諷道:“你說你,想要找到李憑云,問我借幾個逐鹿軍,不出半天就找到他了,自己瞎折騰什么?!?/br> 趙鳶投去一個冷眼,裴瑯給自己找臺階:“知道為何我們這些出色的男兒,為何就是不愿意娶你們這些高門貴女么?自尊又強,又喜歡自作主張,誰娶誰受罪?!?/br> “裴侯,三歲小孩才需要讓人巴著哄著,您拿自己跟三歲孩子比么?!?/br> “鳶妹,那李憑云也是個和我年歲相當的男人,你不也巴著他哄著他么?” 趙鳶當即翻臉:“既然你不愿陪我去鬼市,那我自己去?!?/br> 裴瑯瞧著趙鳶離去的身影,絲毫沒有追上去的意思。捫心自問,他其實一直很嫉妒趙鳶,嫉妒她父母不但安在,更是只有她一個掌上明珠,只有被保護的人,才能擁有這樣純粹的愛恨。 他派了幾個逐鹿軍私服打扮,跟著趙鳶一起前往鬼市。 長安入夏,暴雨不斷。一入鬼市,霉濕的寒氣撲鼻而來。趙鳶一身書生裝扮,并不起眼,但仍被一雙手拉住了衣角。 潛伏在暗中的逐鹿軍正打算上前行動,趙鳶對他們搖了搖頭。 拉住她衣角的是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她蹲下來:“你想要什么?” “你...你買我吧,你不買我,我爹娘就要閹了我,送我進宮當太監?!?/br> 趙鳶見不得可憐人,她拿出錢袋,“要多少銀子?” 小孩伸出五根手指。 “五兩么?” “五十兩?!?/br> 五十兩...趙鳶記得李憑云的賣身契上,寫了不過一兩銀子,果然是長安,賤民奴隸的價格也比別處貴。 “不然這五兩你先拿著當定金,我讓朋友去取銀子...” 小孩剛打算點頭,看到迎面而來的人,他立馬轉身逃跑。 趙鳶拿著錢袋的手停滯在半空,不知該喊那小孩,還是該面對突然出現的人。 “趙大人若是嫌銀子太多,不如拿來接濟我啊?!?/br> 趙鳶將對方上下打量一番,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英俊如常,“以李大人的皮相,不患無人接濟?!?/br> 夏天潮熱,李憑云只穿一件麻布單衣,風稍稍一吹,衣料緊貼在身上,胸前的凸起若隱若現。 趙鳶本是在調侃他,注意到他胸膛之處,自己先紅了臉,“方才那個孩子怎么一見你就跑了?” “這里的孩子經常以賣身為借口,誆騙傻子?!?/br>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么一開口就是五十兩...你罵我?” 李憑云咧嘴笑開,“是啊,才發現么?” 森森黑夜,他的笑容如同旭日一般刺眼。趙鳶想,這便是勝利者的姿態么? 可她趙鳶不是弱者。她正色道:“哪怕這里是鬼市,也非法外之地,是幼童,也非法外之人...” 李憑云打斷她的大道理,“你大老遠跑過來,就跟我說這個?” 兵書說,兩軍對壘,最怕先輸氣勢。趙鳶緊繃著脊背,佯裝穩重道:“可有方便說話的地方?” 李憑云想了想,“沒有?!?/br> “那就去你住處?!?/br> 李憑云沉默幾許,輕輕抬眼瞥了一眼趙鳶,轉頭負手向前走去,“你若不怕我對你做些禽獸之事,就跟來吧?!?/br> 趙鳶云淡風輕道:“沒事,我帶了防身匕首?!?/br> 李憑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其中含義不言而喻:就憑你? 趙鳶挺起胸膛:“還不快帶路?” 從鬼市入口穿行至李憑云住處的路上,全是攬客的風塵女,但凡見了李憑云,都得來一句“李郎君”。在這污雜的環境里,趙鳶干凈得令人發指。 趙鳶才知道長安還有這一面。 她驚訝地看著一個乞丐將幾枚銅板塞進風塵女子的衣服里,而后猴急地攜著對方進入了一座古塔。 李憑云頭也不回,沿著那二人的行徑進入塔中。 趙鳶立馬拉住他的袖子:“你去何處?” “回家?!?/br> “你...住這里?” “趙大人,從前我就活在這種地方,你介意么?” “那你希望我介意么?” 李憑云沒有料到一向實誠的趙鳶會把話拋回來,他緘默地向樓梯走去。 李憑云住在塔頂的閣樓里,一扇布簾,就是他家房門了。趙鳶跟著李憑云矮腰進去,人還沒看到房里的樣貌,一個墊子被扔到腳下,“坐吧?!?/br> 閣樓天花板低矮,趙鳶的身高無法在里面完全挺身,更別說李憑云了。 他在那扇窄窗之前席地而坐,趙鳶將墊子襯在身下,曲腿坐了下來。 她淺淺環顧了一下四周,何止家徒四壁,整個閣樓,除了一張床鋪,一張墊子,幾件疊放整齊的衣物,再無其它。 這樣清苦的環境,換做是她一定會發瘋的,不知李憑云是如何忍受的。她向李憑云看去,只見他松弛地倚著身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淡淡笑意。 她突然后悔跟他上來這個舉動了。 就在趙鳶試圖逃離李憑云的注視時,窗外的景色吸引了她。從這個視角望去,皇城以外的長安城一覽無遺。 她看到一個白磚黑瓦四方四正的建筑,陡然興奮道:“那是我家的書閣,我小時候就是在那里讀書認字!” 李憑云的下巴輕輕靠在她肩頭,“指給我看?!?/br> 第71章 平步青云2 李憑云的?呼吸輕輕拂過趙鳶耳朵, 她感覺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自己腳心掃來掃去,她渾身?不適,卻不是?因為?反感這種接觸, 而?是?渴望更為強烈的感覺。 “趙大人, 耳朵怎么紅成這樣?” 李憑云伸手揉了揉她耳根,趙鳶驚得?一把推開他:“李大人, 我來是?要跟你說正事的??!?/br> 李憑云順著被她推倒的?姿勢, 手撐著腦袋,道:“說吧?!?/br> 他姿態越是?松弛, 趙鳶越是?坐立難安。她緊張地跪坐在李憑云面前,手掌撐在大腿上, “李大人, 你,你愿意來禮部幫我么?” 李憑云心思深沉,詭計多端, 十句話里?有十句半是?假話,但他有一個?特質讓趙鳶十分敬佩——他從不拖泥帶水。 “不愿意?!?/br> 趙鳶也不是?個?能輕易被打倒的?人,反而?, 她習慣越挫越勇。她繼而?說道:“我在禮部雖然只是?侍郎佐吏,但若有你相助, 我們兩個?攜手, 早晚會出人頭地的??!?/br> 李憑云一時也有所不解。他見過不少姑娘, 誰不是?想找個?好人嫁了? 他竟還期待她能說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