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直上九萬里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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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彎腰拱手,氣都不敢喘。 六子跑進來時,以為看到兩尊雕像。 他振奮道:“大人,尸體都掛在城門口了!” 李憑云平靜的面色忽地震顫,他抬眼著六子,輕聲道:“怎么一驚一乍的?!?/br> 六子反應過來:“我是不是吵醒大人了?” 李憑云道:“無事,只是小睡片刻?!?/br> 趙鳶傻了,敢情剛才李憑云是在睜著眼睡覺? 六子說:“昨天的刺客鐵定是晉王派來的,城防關那幾個士兵看到城門口的尸體,臉都綠了?!?/br> 李憑云大夢初醒,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面向趙鳶趙鳶:“上任第一天就遭暗殺,有趣么?” 趙鳶困惑道:“大人,太和縣是肅州下屬縣,晉王是涼州刺史,城防士兵怎會是晉王派來的人?” “趙大人,這你就不懂了吧?!绷拥?,“晉王名義上是涼州的刺史,但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劉家人,先皇胞弟,整個隴右道的世族,排著隊等著扶持晉王,咱們隴右十一州但凡有兵,必屬晉王?!?/br> 趙鳶本以為自己只是來當歷練一番,卻沒想到女皇這是把自己推進火海來歷練了! 六子見她眉頭深蹙,安慰道:“趙大人,有我跟李大人在,你不用擔心,是吧大人?” 李憑云突然正色:“本官不容怯懦之人,若是區區幾個刺客就能令你惶恐,不如早點回去做你太傅千金?!?/br> “誰?誰怕?”趙鳶挺起腰桿。 六子幫著趙鳶說話:“大人,趙大人可能是真的不怕。昨夜我們打成那樣,人睡得香極了。昨夜我搞定了那幾名刺客,本想安慰一下她,喊了半天,愣是沒人理我?!?/br> “你?!崩顟{云淡淡開口,話頭轉向趙鳶。 趙鳶:“大人請吩咐?!?/br> 李憑云說:“收拾一下東西,今夜咱們要趕路?!?/br> “???”趙鳶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安排,她虛心請教:“請問大人是要去何處?” “你不是急著救你未婚夫么?!?/br> 趙鳶解釋:“大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搬援兵去救他,并非要您親自前去?!?/br> 李憑云輕蔑地掃了她一眼,“本官做事,不容你指教?!?/br> “大人,下官不敢,下官...是與您商量?!?/br> 六子解釋:“趙大人,晉王昨天派人殺你未果,你說你要是他,今天還會不會派人來了?” 趙鳶咬牙切齒道:“我若是晉王,壓根不會做出如此卑鄙之事?!?/br> 六子和李憑云交換了一番眼神,六子挫敗地低下頭,繼續跟這缺心眼解釋:“趙大人,咱們去玉門關,一是幫你未婚夫,二是去逃難的,我功夫再厲害,也不興天天晚上和刺客斗來斗去?!?/br> 趙鳶仍在琢磨六子的話,她委實沒有料到,自己剛一上任,就遇到了“暗殺”這么高級的斗爭方式。 李憑云見這廝發起了愣,開口說:“你可以不去,正好和你未婚夫去黃泉結伴?!?/br> 怎么還咒人... 李憑云倏地起身,對六子說:“去準備些趕路的干糧,一入夜就出發?!?/br> 眼下,除了服從,趙鳶別無選擇。 她問:“大人,那我呢?” 李憑云回頭打量她半晌,“你...回去補覺吧?!?/br> 這是擔心她休息不好么?趙鳶越來越是猜不透李憑云的意思。 入夜后,一輛馬車停在縣衙小北門。 六子來接趙鳶,跟她提前叮囑:“這是臨時找的馬車,車里擠了點,趙大人您別介意?!?/br> 趙鳶道:“我來赴任的路上,風餐露宿,馬車能有頂棚,我已十分知足,談何介意?!?/br> 然而不久后,看到馬車里李憑云的瞬間,趙鳶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她介意! 馬車里就一條坐席,除了和李憑云并肩而坐,她別無他選。 可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能和外男共乘一車,還一起過夜? 趙鳶的腳往后退了一步,卻正好被李憑云看見。 他厲聲道:“你給我進來?!?/br> 趙鳶年幼時念不進書,難免遭到父親的嚴苛指責,因此她最怕嚴厲之人。 李憑云聲音稍稍一提高,她就不敢不從了。 “是,李大人?!?/br> 趙鳶硬著頭皮上了馬車,發現車里比她想得要寬敞些,她和李憑云雖是并肩而坐,但之間還有一拳的間隔,不至于身子挨著身子。 馬車起初走在驛道上,還算平穩,一到山里野路,就開始顛簸了,兩人被顛得一起一落。 車室空間太小,她完全不敢近距離去看李憑云,一直目視前方,坐得又端又累。 車輪突然從一個石頭上碾過去,車廂向上騰空了一瞬,完成了一個大顛簸。 馬車落下之際,一個重物砸向趙鳶肩頭。 她梗著脖子朝自己肩頭看去,只見李憑云的頭顱靠在她削薄的肩上。 淡淡的月光流入車室,照得李憑云睡顏平靜安寧。 趙鳶看了好一會兒,試圖將他的容貌再看清一些。 可她猛然想起自己是個有婚約在身的女子,如此盯著其它男子看,有失婦德,于是立馬轉過頭,緊緊閉上自己的眼睛。 她聽到一陣輕微的鼾聲,李憑云的呼吸似乎是一片羽毛,輕輕拂動著她的耳朵。 其實,趙鳶想,她不說,李憑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馬車里發生什么的,況且,她只是想要看看他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 況且,他是她日后的頂頭上司,她不得好好記住自己上司的樣貌么? 對,看了就看了,看看而已,又不犯法。 從趙鳶的視角看過去,看不到李憑云臉上邋遢的胡渣,他高挺的眉弓和鼻梁占滿她的視線,可在這樣淡漠的臉上,卻生了一排柔軟纖長的睫毛,令他整個人看上去沉靜溫柔。 “你看著我,我睡不著?!?/br> 趙鳶肩膀忽然輕了,她想自己擾了李憑云的睡夢,忙道:“哦,那我不看...李大人,我沒有!” 李憑云腦袋向一旁偏去,他打了個哈欠,在月光之下,他眼中盛著破碎的水光。 “六子,到下個縣城找間客棧落腳?!崩顟{云道。 “得嘞,再走十里,就有客棧了,李大人,您再堅持一會兒哈,” “李大人,咱們不是在趕路么?”馬車里,一個弱小的聲音響起。 李憑云困倦地看了看趙鳶,“嗯,本來是在趕路,但現在本官決定先休息一夜?!?/br> 還能這樣... “李大人...咱們趕一夜路,明天早晨就能抵達玉門關了,到時候您若是想休息,無人攔您...” “趙大人?!崩顟{云雙臂抱在胸前,身體后仰,話語里有幾分語重心長,“你橫豎是改變不了我的心意,若我是你...” 他刻意停了下來,話音變得意味深長。 趙鳶追問:“若您是我會如何?” “若我是你,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就閉嘴了?!?/br> 這話說起來,有些不大中聽。 好在趙鳶沒有什么倔脾氣,李憑云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她便閉嘴。她抿住雙唇,瞪大雙眼,表示從命。 除去進士、士人那些身份,趙鳶還有個最顯而易見的身份:長安的貴族小姐。 她長了一張和苦難無緣的慈悲佛面,抿起嘴唇的時候,粉白面頰臉頰圓鼓鼓的,令人不由想起新生的豬崽子。 李憑云因這個想法而露出吝嗇的笑容。 這是趙鳶第一次見他笑。 真是笑得莫名其妙。 她欲問李憑云為何要笑,想到自己正在閉嘴修行中,嘆了口氣,有骨氣地轉過頭,背朝他。 戈壁灘上,一間二層樓高的客棧孤獨佇立,六子把馬車停在飄揚的酒旗下,進去詢問了一圈,然后出來,“大人們,已經安排好了房間,你倆下來吧?!?/br> 趙鳶和李憑云一前一后下了馬車,夜風如狼嚎,趙鳶不寒而栗。 在六子給李憑云遞鑰匙的時候,二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六子打了個哈欠,“李大人,我去喂馬了,你和趙大人趕緊去屋里吧,別浪費了春宵一刻?!?/br> 趙鳶慌亂道:“休要胡言亂語!” 李憑云低頭看著她,笑容漸深,從冷清變得放蕩不羈。 他手臂搭在趙鳶的腰上,“此處并無他人,你我無需避嫌?!?/br> 趙鳶被針扎一般,迅速從李憑云懷里彈開,“李大人,你你,你們...” 趙鳶還沒想好措辭,忽然頭腳顛倒,天旋地轉,竟是李憑云將她一把扛在了肩頭。 震驚之余,趙鳶回味著李憑云扛起自己的力量,感嘆他一個士人,竟如此有力,等以后有機會了,她也得好好練練體力才是。 李憑云將她扛入客房里,順手把門反鎖。 片刻后,黑暗的屋子里亮起一盞燈,紙窗上,投著二人的影子。 從外面看去,只見李憑云解開趙鳶的罩衫,大手一揚,將趙鳶罩衫扔落地上。 一聲凄慘的“不要”響徹戈壁灘,而窗戶上映著的那兩個影子,時而分離,時而融為一體。 第7章 做戲要投入2 趙鳶緊張地地看著李憑云脫了自己外衣,又看到他吹熄了燈。 黑暗之中,兩個男人窸窸窣窣說起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