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這主意不錯?！逼萋穱@道：“可惜，我卻不能把已經發生的事情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br>
    “你......”胡靈蕓眼中頓時殺機大盛，她身后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像是冬日里吹來的寒風，但聽起來相當的詭異。

    戚路亦冷笑一聲，雙手早已橫在胸前結成法印。

    “戚路，走吧，你打不過她的?！兵P七娘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眼看一場惡戰就要上演，小栓卻在這個時候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怔怔地望著胡靈蕓，看著那張自己無數次夢中渴望見到的臉，雖然和想像中的不盡相同，但仍能從那雙眼睛中感受到nongnong的親情。

    “你真的是我母親？”恢復了人身的小栓畏縮著站了起來，赤裸的上身看起來是那么的營養不良，就像是經歷了無數磨難和饑荒。

    “是的?！焙`蕓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要拋棄我？”

    “媽也不想這樣，但我當時......是真的沒有辦法?！焙`蕓眼中有淚光泛起。

    “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活過來的嗎！”小栓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耙粚Σ辉械姆驄D收養了我，但就因為我長大后成了這副怪胎相，讓我受盡了他們的凌/辱，最后他們厭膩了把我轉賣給了馬戲團。我以為我能靠勤勞的雙手自力更生，哪知道這些垃圾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他們把我關在籠子里，當成外星人展覽給觀眾看......”

    小栓越說越激動，聲音也嘶啞起來。

    “求你別說了！”胡靈蕓發出一聲絕望的叫喊，用雙手捂住腦袋。小栓站在那里望著她，身體抖個不停。

    “兒子，這一切都過去呢！”恢復了理智的胡靈蕓走到他跟前低聲地說：“忘掉那些不開心的過去吧，從今后，mama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沒人能欺負你?！?/br>
    “真的嗎，你不再拋棄我？”小栓跪下身來，把臉伏在胡靈蕓的胸前。

    夜色更加暗淡，風已經停了。他們似乎忘卻了時間和地點，忘卻了仇與恨。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他們倆人，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

    “走吧?！兵P七娘對戚路低語，她實在是不忍心打擾這母子相認的溫馨場面。

    “不，我絕不會走?！逼萋窊u著頭說：“如果我今天走了，也許明天又會有新的殺戮發生?！?/br>
    “你……”鳳七娘急得直跺腳，對他那近似于苛刻性質的破案心情實在是無法理解。

    “小栓?！逼萋仿牭胶`蕓低聲說道：“我們一起回青丘吧，千夜華大王會原諒我們的?！?/br>
    “青丘……”小栓木然回應著，渾身發抖。他頭下意識地低垂，最后枕在胡靈蕓的胳膊上，就像一個生病的孩子急需母親的疼愛。

    “可憐的孩子，你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難，我向你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呢?，F在我們已經重逢，光明的世界正在向我們打開。知道嗎，我常常夢見你回到我身邊，然后就醒了過來，當意識到這不過是夢時，我所能做的只有以淚洗面……”

    “您說您夢見過我……是，我也夢見過您……”

    小栓欲言又止，身體又開始顫抖。

    “有一次，”突然他又開口說道，“我被一個豹妖強逼著去采摘一株千年靈芝……”

    “告訴我，他是誰，我要殺了他！”胡靈蕓的話語中有股怒意。

    小栓自顧自地說：“我那時還小，不會任何法術。雖然摘下了那株靈芝，可人卻失足跌下了山崖。那混賬從我身邊拿走靈芝，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就走了……那幾年，我一直在生病，睡夢中，幻覺中，我多么渴望你能出現在我身邊，可是你沒有……”

    戚路見小栓的身子在抽搐，而母親在極力地安撫著他，可她眼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滴落?？吹竭@個令人悲傷的場景，戚路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某種東西狠狠地擰了一下。

    小栓又哽咽著說：“也許是天意吧，流浪中我回到了本市。那天我在市內乞討，有個老頭看我可憐，讓我去他家，說是給我好吃的……”

    戚路以為他說的就是李大爺，可小栓接下來的陳述卻讓他聽得大吃一驚。

    “我以為碰到了好心人，誰知這混賬想把我騙進家里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

    胡靈蕓驚問：“他是誰？”

    “他叫陳野星?！毙∷ê藓薜卣f：“他不知怎么認出我是你的兒子，待我進了他家后就原形畢露想吃了我。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我體內妖族的本質暴發了，這混賬根本沒料到我會變身，結果被我一拳貫穿了胸膛?！?/br>
    戚路聽完小栓這話后心里驀然明白過來，陳野星是系列命案中的第一名死者，難道這就是小栓大開殺戒的初始原因嗎？戚路移動著腳步，開始豎耳聆聽著小栓的每一句話。

    胡靈蕓驚問：“陳野星？他可是我們閃族的人啊，他為什么要殺你？”

    “我不知道?！毙∷ù⒅f：“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能回到你身邊，人世間太險惡了，就連妖族也不放過我?！?/br>
    “孩子，別再想那些傷心事了，今后再也沒人能傷害你了，mama將會加倍地愛你?！焙`蕓低下頭來，吻著他那殘疾的手。

    “是嗎，可我一直在受傷害！”小栓的話語突然變得冷淡起來，他緩慢地站起身來，眼睛變得虛弱、衰老和憔悴，就像被人踐踏過的一片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