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愈發低沉：“再愛我一次，我會給你你想要的?！?/br>
    兩人距離太近，沈羨覺得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她緩了好一會兒，抿唇淡淡道：“我可以拒絕嗎？”

    男人低低地笑：“不可以?！?/br>
    沈羨看著他，給了個不咸不淡的評價：“顧衍，你真是太煩人了?！?/br>
    “不是說過么，煩人你也要受著，顧太太?！?/br>
    話落，他的唇瓣就要貼過來，沈羨忙著抵住他的胸膛：“剛才不是親過了嗎？”

    “親臉也算？”

    “不算嗎？”

    “嗯，不算?！?/br>
    他扣著她的后腦，低頭吻住她的唇。

    沈羨最終還是沒有掙開他的懷抱。

    -

    從公司離開后，沈羨去了沈氏集團。

    婚后她去顧氏工作，是因為當初顧衍剛掌權，公司里有很多倚老賣老的董事，再加上顧世遠的舊勢力沒有完全被清除，她不忍心看顧衍一個人舉步維艱，所以選擇去顧氏幫他。

    最初她干的是副總的職位，陪他和那群董事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直到徹底把那群蛀蟲清除，顧衍問過她的意見后，才把她調任到相對輕松點的影視部。

    她當時說要去顧氏工作，沈恩遠沒有阻止她，但如今爸爸的年紀越來越大，沈思義雖然周末放假會去公司，但太年輕，難擔大任。

    在沈思義能獨當一面之前，沈羨需要把公司看好，完整地交到弟弟手上。

    下午，她在辦公室看沈氏近幾年的發展概況。

    沈氏集團的產業同質化太嚴重，夕陽產業占比太多，新興產業的投資上，沈恩遠采取保守戰略。

    沈羨可以理解父親，畢竟不再年輕氣盛，做事多了幾分束手束腳，導致沈氏沒能跟上時代浪潮。

    如果想扭轉這個局面，必須要找個公司愿意帶著沈氏，不然光是內耗，很快公司的運營就會很吃力。

    以前有顧氏集團的幫襯，至少不用擔心資金問題，但如今…她自然不能再用他的錢。

    比起情感牽扯，更難斷的是盤枝錯節的利益。

    沈羨憂心忡忡地看著文件，沈恩遠談完合作回到辦公室看著女兒，叫秘書端了杯熱茶：“七七，先休息一會兒?！?/br>
    沈羨接過茶杯，笑道：“謝謝爸?！?/br>
    父女倆坐在辦公室接客的沙發上。

    沈恩遠抿了口茶：“我聽你哥說，顧衍不同意離婚？”

    沈羨頓了下：“嗯?！?/br>
    沈恩遠瞇著眸：“他威脅你？”

    沈羨沒瞞著父親，嗯了一聲。

    沈恩遠盯著女兒：“顧衍他還沒成年就能跟他老子斗的你死我活，對他那樣的人來說，自私自利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如果他執意不放過你，怎么辦？”

    靜默片刻，沈羨低聲道：“爸，我不知道?！?/br>
    顧衍今天那番話，沈羨不是一點觸動都沒有，相反，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能說出那些話，足以讓人震驚。

    來沈氏的路上沈羨想了很久，他要她再愛他一次，她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她甚至自暴自棄的想，反正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放過她，那不如就這么繼續過下去。

    可林婉兒這個定時.炸彈的存在，就跟鈍刀磨著心口，時不時刺她一下，說不上多疼，但總歸不少受。

    更磨人的是他的態度——沈羨煩透了他忽冷忽熱的對待。

    而他始終沒能愛上她這一點本身，讓她感到挫敗。

    就像為之奮斗十年的事，最后換來失敗的結果和源源不斷的自我懷疑自我否定。

    顧衍肯定會帶給她的傷害，但未必能給與她想要的愛情。

    只是，他似乎沒法意識到，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不是哄好了傷害就能跟沒發生一樣不復存在。

    沈恩遠看著女兒：“他拿沈氏逼你？”

    沈羨垂著眸，沒吱聲。

    沈恩遠繼續道：“七七，你從小嬌慣長大，說實話，爸爸沒想到你會這么優秀?！?/br>
    沈父沈母采用散養式教育，對三個孩子管的很松，她哥沈司瀾棄商從文爸爸都沒攔，她這個家里唯一的女兒，更是當做公主寵著的。

    “只要不犯法，就是好孩子”

    ——這個信條，沈羨信奉了十六年。

    一家人對她沒有任何要求，只要開心快樂就好。

    所以在遇到顧衍之前，她每天自由自在，過的很舒服，雖然是個惹事精，但有人給她收拾爛攤子。

    每天最大的煩惱就是——為什么她追更的小說沒有更新？為什么她追的劇不是日播？為什么她喜歡的明星情侶沒有官宣在一起？

    誰都沒有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

    包括她自己。

    其實當時要嫁給顧衍，沈恩遠最初是反對的。

    商業聯姻意味著放棄很多東西，比如自由和愛情。

    沈恩遠不舍得沈羨為了家族利益犧牲。

    婚前她哥跟個老媽子一樣，一個勁兒的念叨——顧衍是個王八蛋，誰嫁給他誰倒霉。

    她mama話里話外，也是不希望她嫁給顧衍。

    但她喜歡，所以執意嫁了。

    結果如他們所料，既沒得到她癡念的愛情，也喪失自由，離個婚瞻前顧后這么多。

    沈羨看著父親，聽著他說：“公司是我的責任，是你哥和弟弟的責任，你是我們沈家的小公主，不需要你為家族犧牲?！?/br>
    “所以，如果過的不快樂，想離就離，不用擔心公司的事?！?/br>
    沈羨低頭抿了口茶：“顧衍要我再陪他一個月，說會考慮放過我，但我怕他瘋起來，會動我們家的生意?！?/br>
    沈恩遠頓了下，繼續道：“這些年雖然沈家和顧家的利益牽扯很深，很多產業都靠著顧氏的幫襯，但不是沒了顧家我們沈家就不能活?！?/br>
    雖然顧衍如果真的出手，沈家肯定會受重創。

    兩家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顧氏在顧衍手里，整體資產增長了不止一倍。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女兒委曲求全。

    被父親一番話說的，沈羨內心有些酸澀，她低聲道：“我找了人護著我們沈家，可即使那樣，如果他執意要逼我，我們家的生意還是會受到沖擊?！?/br>
    正是因為知道沈羨重情，不可能棄家人朋友不顧，才會給顧衍威脅她的籌碼，她不可能像他一樣，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她從小被父母疼愛長大，割舍不掉這段親情，自然比不上他心狠手辣。

    沈恩遠看著愧疚的女兒，寬慰道：“他對你有感情，應該不會這么做，就算真的動咱們家，也不過是少了幾樁生意，我們家怎么說也是百年世家，他如果趕盡殺絕，自己也會有不小的損失?！?/br>
    沈羨點頭：“謝謝爸?！?/br>
    “不論你做什么決定，爸爸都支持你?！鄙蚨鬟h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

    從沈氏離開后，沈羨驅車去壹號公館。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爸爸的那番話。

    雖然她知道父母不會怪她，但那番話還是給了她極大的安慰，至少她不會那么愧疚。

    她想，可能顧衍真的不懂什么是愛，他只會逼迫她，威逼加利誘，就算給她選擇，也有這樣那樣的附加條件。

    車子停在壹號公館。

    本來沈羨想訂家餐廳，但考慮到靳時嶼最近正處于風口浪尖，所以找了個隱蔽性高的場所。

    她選了間清靜的包廂，剛進會所大廳，突然被人叫住。

    沈羨轉身——

    如果不是通過音色辨別出是靳時嶼，她都差點沒認出這是誰。

    他戴著帽子口罩和墨鏡，包的嚴嚴實實，裝備齊全。

    沈羨打趣道：“請你吃個飯真不容易?！?/br>
    靳時嶼摘掉墨鏡和口罩，無奈攤攤手：“沒辦法，人氣太旺，狗仔太多?！?/br>
    沈羨笑出了聲。

    看他這樣應該沒受太大影響，沈羨心里的愧疚少了幾分。

    走廊上是暗色調的光線，兩人邊走邊聊。

    “七七，謝謝你?！苯鶗r嶼低聲道謝。

    沈羨頓了下：“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我還在擔心這件事會對你的事業造成影響?！?/br>
    都是她一時沒忍住，結果害了靳時嶼。

    沈羨歉意道：“抱歉，是我那天跟顧衍吵架的時候口不擇言，才導致他把怒火燒到你身上?！?/br>
    靳時嶼內心隱隱有些期待，壓著聲音：“口不擇言？”

    沈羨當然不會告訴他那天怒氣上頭的原話，只是道：“沒什么，吵架的時候情緒上來，什么話都能說?！?/br>
    靳時嶼：“你們倆經常吵架嗎？”

    沈羨：“對，吵架是我們倆的相處方式?！?/br>
    沈羨自問脾氣挺好，跟別人一年都沒跟顧衍一個星期吵的架多。

    也不知道他們倆為什么每次都能就一個很小的話題吵到難舍難分，甚至會鬧到冷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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