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約莫半個小時后，隨著哐當一聲巨響，升降平臺有些顛簸的停住，也終于抵達了最終目的地。

    雪白至極的通道，白得甚至有些不正常，似乎是被強光照著一樣，卻找不到光源，盡頭是最后一道。

    通往真相的。

    紅色的門，那考究的漆面，猩紅得，如同鮮血。

    朧站在原地沒有動，遲遲不肯走出升降平臺，似乎是在恐懼著什么一樣。

    “你在害怕么？”

    柯林覺得有些好笑，畢竟剛才朧還生猛得如同原初以來的至強兇獸，但現在卻像是懦夫一樣有些怯場。

    “是的?！?/br>
    “柯林?！?/br>
    “我在害怕?！?/br>
    他終于走了出來，走過潔白的通道，然后打開了。

    對策局最終真相之門。

    第418章 朦朧

    柯林緩步邁入其中。

    他十指都隱隱在痙攣，握成了拳頭，眼童也震顫著，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已經沒有意義了不是么?！?/br>
    “本來在升降梯里，我想讓你對這里的所有事件保密的?！?/br>
    “不過現在想來，還是算了?！?/br>
    朧平靜說著，再也沒有了剛才戰斗時的兇猛。

    柯林直接暴怒。

    紅綠色的股指線條從他手上纏繞而出，覆蓋在他的指頭上，形成了利爪，嵌上了朧的脖子，掐出鮮血，然后硬生生提到了半空中。

    “你在耍我？”

    柯林已經沒有時間玩這些把戲了，無論是英格麗特，自己，還有所有人，全部都要在這禍亂下被葬送了。

    被扼住咽喉的朧并沒有生氣，即使失明令雙目無法對焦，也能夠感知到他極度平靜，面部都沒有任何變動。

    “這是真相?！?/br>
    “柯林?！?/br>
    “我說過……真相對弱者來說是吃不消的?！?/br>
    “你真以為有著什么聰慧到絕巔，能與神對弈的偉大智者在cao控這一切么?！?/br>
    “你真以為有著什么象征界庇護人類，人類的信仰，愛與希望，是多么的堅不可摧，以至于能在最初幾年里抗衡原初混沌還能占上風么?！?/br>
    “太天真了柯林?！?/br>
    “是因為我?！?/br>
    “我在直接抗衡著深淵，你們所有人，這世上所有的感染者?！?/br>
    “所對抗著的?！?/br>
    “都不過是分流著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計的深淵余沫?！?/br>
    “對你們來說，卻已經是致命和瘋狂的事物了?！?/br>
    “根本就沒有什么象征界，柯林?！?/br>
    “也沒有最高指揮部?！?/br>
    “都是為了驅使那些人去戰斗，為了驅使那些人去對抗根本不可能戰勝的事物?！?/br>
    “為了驅使那些人……”

    “犧牲?！?/br>
    在柯林的扼制下，朧開始咳嗽。

    之所以他四年來一直半死不活的躺在鐵床上，只能靠克隆體代行，是因為他接觸到了sct峰會真正的首席，絕非代理人，那背后的東西。

    一直抵抗著，抵抗。

    以至于不讓它在瞬間瓦解世界，只能讓病癥愈發擴張，網羅此世所有的狂人，對所有抵抗偉大意志的頑固者進行肅清。

    “這不可能……”

    “不可能是這樣！”

    柯林掐著朧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自己絕不能在這里毫無收獲。

    “你太軟弱了?！?/br>
    “柯林?！?/br>
    “即使你有些特殊，是根本沒有意義的?！?/br>
    “早在那個孤島時?！?/br>
    “我就已經感知到命定之死，比每一個感染者的，都要更加清晰?！?/br>
    “一切注定都會毀滅，所有事物都會消弭?！?/br>
    “我很快也會死了，要不了幾天，即使你沒有來?！?/br>
    “到時候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抵抗最大……最強……最恐怖的深淵，一切都會在瞬間土崩瓦解?！?/br>
    朧的嗓音竟然開始有些顫抖。

    “是的，我從最開始就知道了，根本就沒有任何挽救的方法?！?/br>
    “我曾經……有一個女兒?！?/br>
    “她是那樣的……美麗，讓我找不到任何語言去描述?！?/br>
    “或許是對我曾經犯下罪孽的懲罰?！?/br>
    “在嚴重的嵴柱萎縮下，即使全力醫治，也只能極度痛苦的多活幾個月?！?/br>
    “不得不注射安樂死……”

    “就像是曾經一樣……”

    “一樣的……”

    “只是……安樂?！?/br>
    “安樂的消亡?！?/br>
    柯林放開了朧，朧癱坐在地。

    在這扇猩紅的門后，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就連是任何粉刷的修飾都沒有，只是平平無奇的，水泥地面，水泥墻，水泥天花。

    空曠，孤寂，冰冷。

    凍得人如置身凜冬。

    柯林怔在原地。

    有人認為，人類最珍貴的品質是勇氣，是那種開拓一切的無畏精神，甚至是挑戰權威，敢于奉獻。

    沒有他們的犧牲，也就沒有收獲。

    也有人認為，人類最寶貴的品質是忍耐，如修筑金字塔的奴隸，死于藥物實驗的病患，亦或是所有被解剖的尸體。

    沒有他們的死亡，沒有他們的痛苦，也就沒有收獲。

    但現在似乎有一些小小的差異。

    到頭來。

    不是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