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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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夫人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可,就算皇上待你再好,你二人終究都是男子??!” 故岑想起晏諳的附耳諾言,“皆為男子,有違世俗,但……” 話還沒說完,忽然有家仆進來傳話,故遠林喊故岑即刻到前廳去。 故岑一路上還在想待會兒要怎么說服父親,進了前廳,竟見到了晏諳。 晏諳見他一時愣在門口,徑直上前拉住他的手,故遠林跟著站起來,見狀額角跳了跳。 示意故岑安心,晏諳握緊他的手轉過身,“故愛卿,故岑收了朕的聘書婚書,故府也收了朕的聘禮,如今圣旨已下,斷沒有收回的道理,朕來接朕的皇后回宮?!?/br> 故遠林哪還敢說什么,就這么看著兒子被帶走了。 上了馬車,故岑便追問道:“皇上怎么大半夜的過來了?” “許太醫跟我說你被叫回了家扣著,我哪還等得到明天。跪了多久?” “就一會兒,也沒多久,我跟娘話都沒講完呢?!?/br> “也責怪你了?”晏諳有些心疼地察看故岑的左臉,小聲說,“我都不舍得動呢?!?/br> 他方才在大廳里就看到了,忍著沒說,加上得知故岑被罰跪,多少有點生氣,對著故遠林的語氣也算不上和善。原本是想著過來好好談談,后來只想著帶故岑回宮,堵住故遠林的話便罷了。 “沒,怕我被你欺負、在你這受委屈呢。我都沒什么感覺了,還能看出來???”故岑摸了摸左臉,癟著嘴說:“從小到大都沒挨過罰,今日為了你全受了?!?/br> 卻不想晏諳摟他入懷,仿佛唯有這樣心里才能踏實,“怪我來得太慢,跟著我太委屈你了,想要什么補償都給你,命都給你?!?/br> 故岑靠在他懷里輕輕笑了一下,笑著笑著眼睛就有點發酸。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有了。對了,”他抬起頭,比起家里,朝堂那邊才是最棘手的,“首輔他們,你怎么處理的?方才聽你說圣旨已下又是怎么回事?” 朝臣跟著傅明海從天亮跪到了天黑,頗有些不勸得晏諳改變主意不罷休的意味。最后御書房的大門打開,晏諳將兩道圣旨扔在眾人面前,一道是冊故岑為后,另一道則是立晏曦為太子。 群臣看見圣旨,紛紛面露悲憤,晏諳則掃視著眾人朗聲道: “山河穩固,朕無愧于先祖,黎庶安樂,朕無愧于萬民。朕不留后嗣,但太子出身晏氏正統血脈,皇位后繼有人,只要用心栽培太子,便無愧于社稷。以上種種,誰人若有異議,今日可當面與朕分辯?!?/br> 他們分辯不出什么,只有跪在最前面的傅明海抬頭望著帝王,“……皇上就不怕悠悠眾口嗎?” “朕問心無愧,何懼人言?” 傅明海不再說話,他身后的眾臣也都默認般低頭不語。 晏諳的話擲地有聲:“封后之事已經取得諸位首肯,明昭王便是朕欽定的皇后!” 窗外隱隱有了光亮,皦玉將小辮兒別在耳后,最后一次摸出銅錢。 瞳孔逐漸渙散,他在彌留之際看清了卦象上的內容,嘴角勾起一抹釋然。 凄厲的貓叫越傳越遠,他咬不住血,暗紅的液體溢出齒關。 皎玉早已布滿裂痕,碎掉的那一刻也悄無聲息,失去了光澤,唯余死寂。 殘月西沉,天光乍破。 第100章 昭然意 連日秋雨綿綿,故岑伏在案上,又做了夢。 夢里是他這一世不曾踏足過的別院,沒有刀劍摩擦的刺耳聲響,只有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將地上的血色沖的極淡。 難道是廝殺過后的模樣?故岑暗暗猜測著。 地上應該躺滿了尸體,但故岑看不見自己,也看不見晏諳。院門大開著,他從里面向外望去,見一道略顯單薄的少年身形出現在那里,銀白發絲被雨水打濕,干凈得與這里格格不入。 窗外雨聲嘈雜,將故岑亂醒了。他帶著惺忪睡意向外望去,聽不見花落,只能看到殘紅褪卻,跌進泥里,就這樣悄然逝去,連同那只撥弄花枝的貓兒也不見了蹤影。 溫熱的掌心覆在手背上,晏諳來到故岑身后,附身將人罩在懷里,“這兩日籌備大婚事情太多,累著了?” “怎么會,”故岑輕笑著,“都是禮部在忙,我也沒做什么?!?/br> “看自己的禮品單子都能睡著,你也是頭一個?!标讨O將他壓著睡著的禮書從胳膊底下抽出來,先前送去故家的聘禮算是賞賜,這份豐厚得多的,則是納征的時候用。 “會不會少了點?再添置些吧?!边@些都是要明面上浩浩蕩蕩送去故家,再跟在故岑儀仗后頭的。 “夠了夠了!”故岑忙將單子搶回來,粗略算算,已經有萬兩黃金之數了,他覺得晏諳都要將國庫搬空了。 “少了我怕你爹又扣著你不放人,到時候連皇后都迎不回來,那不得叫人笑話死,還是多一點穩妥?!?/br> 故岑失笑:“我爹哪敢啊,再說,他如今的態度已經不像從前了?!?/br> 那一日之后,朝中再無人敢多言,宮里卻傳出消息,說故岑在御書房外長跪不起,懇請晏諳收回旨意,仍架不住帝王一意孤行。 關于故岑的那些不堪的傳言確實少了,故遠林聽到之后沒說什么,倒是故岑得知之后摁著晏諳,質問自己什么時候在御書房外長跪不起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