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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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諳怔怔地看著那侍衛與殺手拼殺,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這一生到頭來眾叛親離,孤立無援之際竟有個陌生人肯舍命護他。 侍衛身上洇開的血色刺痛了晏諳的眼睛,他不知哪里來的力氣,重新提起了劍。 即便寡不敵眾,兩人的也沒有半分懼意。刀光劍影中,他們靠在一起,將后背交給對方。 “你不該來的?!标讨O說。能得一人如此,晏諳不勝感激,同時心懷愧意,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原本不必落得這般下場的。 “保護王爺,是屬下的職責?!毖怙w濺間,侍衛如是說道。 一人從側后方襲來,晏諳被正面糾纏著騰不出手來。侍衛看著那劍鋒指向晏諳后心,什么都顧不得了,放棄抵擋已經逼到胸口的劍,用盡全力揮劍,替晏諳攔下了這足以致命的一擊。 長劍貫穿了他的身體,侍衛四肢發軟,口中溢出血來,唇角揚起一抹極輕極輕的笑意。 王爺,我自年少時傾慕于你,見過您談笑風生的恣意模樣,只一眼便刻進心頭再不能忘……今日如此也無憾了。 晏諳親眼目睹侍衛倒下去,一雙手都在顫抖。這世間最后一個可以托付的人為他而死,那一刻,晏諳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著落的內心重新被抽空。他血紅的雙眼掃過一個個殺手,明明渾身是傷,已是強弩之末,那副嗜血的模樣還是讓殺手心中為之一震。 那一夜,別院血流成河,所有人都沒有料到能晏諳能負隅頑抗那么久。他戰到了最后一刻,直到精疲力竭的倒在血泊中。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晏諳忽然遺憾地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問問他的名字。 若能讓他早一點知道這個人就好了…… 晏諳緩緩睜開眼,頭痛欲裂。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陰冷的雨夜,到處都是血……而此刻他坐在這間寧靜溫暖的屋子里,雖是寒冬,但地龍燒的很旺,四處都是暖洋洋的,仿佛那些絕望的、痛苦的、掙扎的過往都只是他伏案小憩時做的一場夢。 他當然認得出來這里是他的衡王府,可他不應該是死了才對嗎?晏諳的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夢境。 他這是……重生了嗎? 屋外傳來低低的爭執聲,晏諳下意識的來到窗前,是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其中一人的背影晏諳一眼便認得出來,正是重生前與他共赴生死的那個人! “你怎么能這樣說王爺?”故岑忍著怒意,不滿地道。 聽到他的聲音,晏諳心中猛然一震,險些就這樣直接從窗子跳出去見他,卻聽另一個侍衛道:“怎么不能?眼看又是一年了,待在這破落的衡王府能有什么前途?也就你看得起這里?!?/br> 那侍衛越說越起勁,有意顯擺似的,完全沒注意故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我有個遠房兄弟在懷王府做事,我托了他看看能不能也給我找個活兒。跟著懷王定能有出路,”他說著說著,嘴便沒了把門的,“哪像咱們王爺,既無權又無寵的……” 二皇子晏謙,開府后封為懷王。 這侍衛話還沒說完,故岑的拳頭便迎了上去。 晏諳冷眼瞧著兩人扭打在一起,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個為了保護自己孤身奮戰的人。但他并沒有上前,因為另一個人已經厲聲阻止了他們。 陳鵬,晏諳眼眸微斂,那個背叛自己的心腹。 “王爺就在房內,你們兩個竟在此處打了起來,如此失態成何體統!”陳鵬怒氣沖沖地訓斥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誰先動的手?” 出言不遜的那個虛心地瞟了一眼故岑,忙道:“是他!是他先動的手!” 陳鵬便看向故岑:“你先動的手?” 故岑卻只是垂頭不語。 “是與不是?”陳鵬加重了語氣,“啞巴了不成!方才那股勁頭哪里去了?” 故岑暗暗握緊拳頭,咬牙吐出一個字:“是!” 晏諳在心底嘆了口氣,是個傻子。 “私自斗毆,各罰半年俸祿,若是再犯決不輕饒?!标慁i看著故岑,“你多加二十軍棍?!?/br> 丟了半年的俸祿,侍衛一臉不甘,憤憤地盯著地面。故岑沉聲道:“卑職領罰?!?/br> 晏諳不可能再坐視不理,推門踏雪而出。 身后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陳鵬扭頭見了晏諳,忙行禮道:“王爺怎么來了?” 故岑心里一動,想抬頭又不敢,只能垂眸看著晏諳的靴尖。 晏諳面無表情,目光冷峻,寒聲道:“我再不來只怕府里便亂了套了?!?/br> 陳鵬聞言有些意外,他想不明白晏諳的心情為什么突然這么差,為了這點小事來嗆自己,卻還是連忙跪地道:“驚擾了王爺,屬下罪該萬死!” “確實罪該萬死?!标讨O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話里有話。他不再理會陳鵬,對那侍衛道:“我竟不知府上還有這等心高氣傲之人,志向遠大是好事,只是衡王府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賞一百軍棍,逐出府去?!?/br> 陳鵬聞言微微皺眉,晏諳的行徑一改往日作風,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哪用得著這么嚴重的處罰。 侍衛腿腳一軟,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晏諳視而不見,繼續道:“陳鵬的處置有失公允,回去自行思過罷?!?/br> 只說思過,卻未言明期限。陳鵬難以置信道:“王爺!屬下之罪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