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鄭功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良久道:“是啊,恒安總算……沒有白等。不過——” “不過什么?”秦瀾追問道。 鄭功哈哈大笑:“——不過,顧老師這次恐怕得花點心思哄了?!?/br> ———— 顧臨奚其實一眼就看出方恒安狀態不太對,便沒讓他開車。熟練地把車鑰匙從方恒安包里順了出來,兩人回了方恒安的家。 整個過程中,方恒安都沒怎么說話,而是用一種近乎探究的目光看著顧臨奚的側臉。 到了家以后,方恒安直接往沙發上一坐,沒有要去做飯的意思,也不說話。 他這么安靜地打量,倒讓向來游刃有余的顧教授生出了百爪撓心的忐忑。 畢竟隔著近兩年的光陰。 但方恒安不說話,他竟也不敢先開口。直到此刻,顧臨奚才明白了“因愛生怖”原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方恒安揉了下太陽xue:“你怎么還在這?” 這問題真如當頭一棒,把顧臨奚砸暈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太自信了,兩年光陰彈指逝,他憑什么覺得別人還想著自己、等著自己呢? 更自然的是,往事已矣,甚至人家可能新歡都在側了,自己在這里,不是太尷尬和難堪了? 他半晌才緩緩道:”那我先走了?!?/br> 顧臨奚話音未落,卻像戳中了什么機關,方恒安驀然神情一冷,牽制住他的手腕:“走?你又想走?我說怎么這次在我夢里留了這么久,原來還是不安頓!” 要說顧教授怎么也是個青年男人,又這么長時間沒被人動手動腳過了,當即下意識一掙。 方恒安滿心以為自己在做夢,恍恍惚惚的,還真被他得了手。 顧臨奚退開幾步,已經明白癥結所在,心下又急又痛,厲聲道:“恒安,看著我!我沒死。你也沒在做夢。我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兩年前,我——” 他話還沒說完,驀然被方恒安捏住了咽喉! 說是捏,但方恒安并未收力,只是虛虛握著,感受手掌下滾動的喉結和流淌著guntang熱血的頸動脈。 顧臨奚被迫仰著頭,這對男人來說是一個順從到屈辱的姿勢,更何況是顧教授那么強勢自傲的男人。 但在方恒安的手下,他的神情竟然十分平靜,甚至脈搏也沒有快半分。 就好像他全心全意地信任著那個掌握他要害的人。 “顧……臨奚?!辈恢^了多久,方恒安緩緩喊出他的名字。他的神色漸漸清醒,眼睛卻越來越紅,仿佛席卷而來的巖漿。 顧臨奚竟然心頭一悸,忙抓住機會,言簡意賅地說完剛才的話:“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一年半前,我的確沒有用張鐘的血。但是我得到了另外一管有用的血。而正是這管血混合汪教授的茶葉后,解了我身上的毒?!?/br> 他說話很有技巧,果然方恒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眸光中的紅色淡了些,問道:“怎么會有另一管血?和雪山有關的人及其后代應該都在那名單上了?!?/br> 顧臨奚神色復雜:“是。不過你漏了一個人——寫名單的人。汪灼煜,也就是拉美特利自己?!?/br> 真是諷刺,他們曾這樣對著能當解藥的尸體一籌莫展。而等顧臨奚反應過來后,尸體因為離開了鉛棺的保存環境而腐壞,里面的血液也已經不能用了。 方恒安低聲道:“你當時沒和我說這些?!?/br> 顧臨奚笑了笑:“告訴你做什么?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很快反應過來的,即使想到也不敢信。我看拉美特利就是故意的?!?/br> 他說到這里,忽然意識到方恒安神色不對,生硬地加了句:“——沒告訴你的確是我不對。不過,現在說了也算?” 方恒安:“……” 這熟悉的語氣,讓他終于漸漸對顧臨奚的死而復生有了實感。 因為某位教授的欠揍向來超越他平庸的想象力。 他又激動又憤怒,不知起了什么奇妙的化學反應,竟然落下淚來。 顧臨奚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方恒安一把擋開他的手,生硬道:“汪教授尸體的血也用不了了,那你最后是怎么辦的?” “其實當時已經不覺得還能有什么辦法了。我只好就在家里收拾收拾遺物……”他看到方恒安的表情,立刻改口道:“收拾我的舊物,這時我注意到了拉美特利給我的那張賀卡?!?/br> 他怕方恒安忘了,描述道:“就是游樂園里那張賀卡,封面寫著阿爾封斯德拉馬丁的詩“難道我們永遠不能在歲月的海洋拋錨,哪怕只是一天”,里面是拉美特利祝我節日快樂的署名?!?/br> “重看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了一個細節。拉美特利在birth和day中間留的空格很大。而不是一般他常用的花體連筆手法?!?/br> “再看詩里那句話,也強調了’天’這個意向?!鳖櫯R奚輕描淡寫地說:“于是,我用小刀刮磨這個單詞所在的位置。很巧的,下面出現了一個手寫的地址。而那管血就在那個地方放著?!?/br> “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天拉美特利想給我的生日禮物估計并不是個炸彈,而是這管血吧?!?/br> 顧臨奚說:“但很難說他到底懷著什么樣的心思,因為無論是賀卡還是茶葉罐,以我的性格都是隨手毀了……或者丟在哪里生灰的可能性大。最后竟然都用上了,只能說是運氣太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