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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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漆黑的小信鴿站立在樹梢上,它通體烏黑,在夜色里甚至看不清它的眼珠在什么地方。姬洵微微瞇起眼,他伸出去打算引那信鴿墜下來,誰知下一秒一只銀白色的短尾雀先一步落在他的手臂上,短尾雀的小細腿上綁著一個銀扣的環。 姬洵沉默一會兒,他將銀扣里的小信封拆開,正要看內容,身后卻伸出一只手來。 那只手越過他,將那封信連同短尾雀一起強行抽了出去。 姬洵毫不意外地抬起頭。 是萬疏影。 萬疏影站在他身后,殿內的光如一層輕薄的紗披拂在萬疏影的身上,而他的正面卻隱在晦暗里,如蛇盤踞,笑意輕微, “芳歲,做什么呢?需要你躲躲藏藏,特意避開我?!?/br> 姬洵臉上不見絲毫慌張之色,他甚至不去將那信封搶回來。 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著萬疏影,“與你何干?愛卿,手太長不是什么好事?!?/br> 萬疏影一邊靠近姬洵,一邊低頭掃過那信箋。 他哼笑,“在你身邊怎么不算好事呢?芳歲?!?/br> 可等他讀完了那信箋,萬疏影的臉色冷了下去。 這居然是他爹萬太師寄來的。 他爹怎么知道金雪城里發生了什么事的? 他明明命令老宅的仆從將那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禁止其他人來回傳遞消息。 萬疏影瞇起眼眸,姬洵顯然提前料到了什么,看見天子燈火之下猶如仙君的臉,他也放輕松了狀態,故作歡心道,“父親慶賀你我二人重聚,獻上一份厚禮,極為貴重?!?/br> 姬洵點頭,懶懶地扯起笑隨意道,“朕看你演這出戲是夠有趣,但談不上貴重?!?/br> 芳歲在對他微笑。 這簡直讓萬疏影有些目眩神迷了。 或者換個說法,姬洵哪怕是不笑,只是單純坐在那兒,他看著都會滿心愉悅。 “芳歲,”萬疏影主動上前,他仗著身高以近乎將姬洵圈在懷中的姿勢,靠在姬洵的身前,“你今日在殿上的話明明是偏向于我,緣由呢?”他語調藏著迫切,“可是念我的情?” 姬洵有些時候真的覺得萬疏影腦子不太正常。 他總是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表現出來像是非常想與他親近。 但這怎么可能? 先不說萬疏影這個人他從骨子里就叛逆。 論及京城內所有權勢大臣,姬洵最了解的就是萬疏影。 他能摸清萬疏影的野心。 但此刻姬洵卻有些不明白。 萬疏影到底為什么一定要舉止上與他親近到如此地步? 姬洵以前是有故意惡心萬疏影。 難不成萬疏影想將這個方法反過來用在他身上? “芳歲,你在想誰?” 萬疏影稍微低下頭,他額前的玉墜稍稍吹下來,抵在姬洵的額頭上,微涼觸感讓天子顫了顫眼睫。 自從姬洵在外面和蕭崇江廝混了幾個月之后,萬疏影的心里就像有一根刺橫在胸口一樣,他時刻都被那根刺提醒,就是因為他一時心善,放姬洵接觸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才會導致他和姬洵變成今天這樣。 那蕭崇江莽夫一個,怕是根本不懂如何疼惜姬洵。 每每想到這里,他就更加恨蕭崇江。 恨不得將蕭氏滿門剁碎了喂給狗。 至于姬洵,他是惱怒,卻不敢真的提起恨這個字眼來。 姬洵如今不像以前那樣聽他的話了。 而身體又貧弱,經不得大風大雨。 雖然他在養心殿周圍安插了很多人手,可看看姬洵那一身的傷,他根本放心不下。 “朕還能想誰?當然是想在朕面前心口不一的攝政王?!奔т?。 萬疏影心緒一愣,他的心頭漸漸火熱起來,猜測著姬洵莫非是知道了他的情意? 否則為何言語上有這種暗示? 他本打算先壓兩月,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再提別的事情,免得讓姬洵心緒受激,再生出別的風波來。 如今兩情相悅四個字吊在眼前,萬疏影抑制不住有些心癢難耐,他決定透露一些口風,“芳歲,你若想知道我為何心口不一,何不來摸摸我這顆心呢?” 這句話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撩撥人的曖昧。 可說話的人是萬疏影,聽了這話的人又是姬洵。 有意與無情,本也無法相通。 姬洵沒把他當回事,直接將手放在萬疏影的胸口,似笑非笑地,“怎么?你要挖出來給朕看嗎?” 夜色如同披在姬洵的肩上,和天子滿背的烏發融在一處,若無邊無際,而晚風纏繞著讓萬疏影心神異動的透骨香,如斯磨人。 這樣一個美人、這樣一個他惦念許久的芳歲在他的懷中。 是他朝思暮想的姬洵。 萬疏影的視線都凝在了姬洵的唇上。 他看著那殷紅的唇開開合合。 忽然覺得面上有些燒熱。 他本不是這樣純情的窩囊。 可誰讓他對面站著的人是芳歲。 萬疏影微微側頭,他的目光有些癡然。 姬洵在一瞬間察覺到了不對。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狹窄了。 萬疏影好像犯病了一樣,兩手摁在他的肩上。冰涼的玉墜都擠在兩人額頭間,不見一絲空隙。 姬洵眼看著這人瘋瘋癲癲地不知要發什么病,低下頭來好像要親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