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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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洵不接他的捧話,直接了當地問他:“我又不是做判官的,不管什么對什么錯,你只要將事實告訴我就好?!?/br> “事實就是,他們不讓國師大人去河堤的原因,乃是先前朝廷撥款蘭荊城共計白銀一百三十萬兩,大人可知曉?” 姬洵懶懶地,“嗯?!?/br> “分為先九十萬筑河堤,后四十萬維護城內所需,這些銀子本該用在防護河堤上,但據小人所知,其中盡半數,一概進了他們汪家人的私囊?!?/br> “如今河堤阻擋了上游兇猛水勢,大人若是去看一眼便知,只怕上游當真有泄洪的情況發生,蘭荊城勢必要河水倒灌,城中盡死!” 江池州緩了緩心境,他吐了口氣,這些事情在他身上壓了許久,一朝說出口竟然讓人覺得身上撤了一座山,他為官也并非全然清廉,有一些把柄在汪狗手上,可兩相對比,他這點東西哪里算事情? 江池州抬起頭打量國師的神色,本以為他說完了這些話,國師大人會給些回應,縱然不是與他同仇敵愾,想來也會對汪狗等人的行徑有所不滿。 誰知國師大人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昂?,回去陪你姑娘吧,她病著,又臉上有損,只怕不好過?!?/br> 江池州一愣,以為這句話之中有什么暗示,可他沒聽懂個中含義,伸手想阻攔,卻見國師已經起身?!鞍?,大人???” 姬洵沒理,轉身走了。 他的事兒還多,不會管這些人之間的利益勾結。所謂貪官污吏,朝中不知道養了多少,每個人都像蛀蟲一樣啃食著堇國的權能和利益,威脅是存在于汪否山一個人嗎? 不,最大的威脅是他姬洵,他做不好皇帝。 可惜如今也沒人來玩革命扳倒他,還要他自己想辦法送死。 姬洵回到國師府的時候,順路去看了一眼馬車上運回來的藥材。 提起藥箱,姬洵伸手撫摸,仔細看過每一顆藥材,按眼前跳出來的字符介紹將藥材分成了兩批。湊合可以用的放在了左手邊,其余精品則另裝了一個新箱子。 萬事俱備,現在只差蕭崇江的人到了。 病患集中處理這個目的已經達成,但下一步計劃姬洵是打算在蘭荊城內做全套的預防洪災的手段,首先需要沙袋通堵,上游情況若是不容樂觀,只怕決堤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了。 原著里提到過,疫病時會有人趁機開倉放糧,提高米價,應當是那姓趙的聯合了汪否山。 如今他來早了,糧價雖漲,卻也還算正常。 他早猜到了這件事恐怕會涉及到如今蘭荊城內一些官員的敏感處,只是沒想到這些人敏感的地方那么多,問一嘴都不行,還好內部不怎么團結。 姬洵壓著手腕,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蕭崇江來得及時,他原本的打算是考慮物理鎮壓,強行取權。 裝了一天,他要好好休息了。 漆夜將盡,天蒙蒙亮。 國師住在府上正堂,往日只準灑掃,旁人不準接近,因為姬洵過來了,近兩日臨時派了一名負責在近前伺候的侍從,廊外木質的地板輕輕的響,一人小步急行,伏低了腰低聲喚道,“師祖,您該起身了?!?/br> 姬洵洗漱一番,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臉上照舊纏著一道白綾,他抬手壓下供上來的早膳,打算直接出門。 不愛吃,拿他當羊喂的。 姬洵在國師從府內走過一截紅木矮橋,踩上雕花的回廊,便聽到一個男人在低聲辱罵。 “等他沒了法子,到時候被人拆穿,肯定直接處死!現在不過是那群俗人分辨不清,沒有腦子供著他罷了,誰知道他是真是假???” “剛才師兄過來說什么?還要我們國師府的侍從去接觸那些病患,那些下賤人身上什么病都有,我才不去!” 城內戒嚴,姬洵打算將病患集中管理觀測藥效的事情應當是傳出來了,他本以為先鬧起來的會是病人家屬呢,沒想到第一個不同意的是國師府的人。 那人恨恨地捶了一下游廊的扶手,還想再說什么,卻沒等他開口,少年藥童先說話了:“將他拿下,目無尊卑者,嚴懲,口出狂言詆毀師祖,斷舌?!?/br> 少年道童名鶴秋,在姬洵看來有兩分像溫城壁,性子都一樣的又沉又板。 他來這從府接觸的第一個人就是鶴秋,小孩子的年紀,卻已經主事了,想來本事是不小的。 鶴秋走到姬洵的身邊,他人雖小,說話的語氣卻像大人一般,先是行了弟子禮,才開口道:“辛苦師祖游歷至此,此人一向善妒,弟子早已勸過,未想他卻屢教不改,今日擅作主張將他拿下,還望師祖恕罪?!?/br> 一板一眼,很有意思。 姬洵沒想過完全按照溫成壁的性子來辦事,他隨意地伸手拍了一拍小朋友的腦袋:“你性子不錯?!?/br> 鶴秋低垂下腦袋,柔軟的頭發頂在國師的掌心,他聲音都放輕了,“遇俗世之難,本就該我等身先士卒?!?/br> “天家俸祿不是白拿的,他們做不了,盡可以換旁人來做?!?/br> 姬洵沒想到這小孩兒還這么會說,他順手又揉了一下,轉身走了。 鶴秋后知后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到他,鶴秋捏了捏手指,矜持地抻了一下衣袖,他臉有點熱了。 * 因為時間緊迫,姬洵顧不得其他,開始整日出入病患處,搜集病情信息加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