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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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與“我同意和你上床”沒差。 他嫌少會有打直球的時候,更何況這三個字的意境非同尋常,從彭南生嘴里說出來,等效于露骨的黃腔。 可見他是抱了怎樣的態度,打定主意要和許直行相持到底。 兩人就像角色互換,七年前內斂拘束的人搖身一變追著求愛,而以往放浪形骸的那位,現在畏畏縮縮,躲進空殼里不敢出來。 許直行將下唇咬出了裂痕,血絲浸入口腔,唯有靠著猩咸刺激,才能勉強吊起精神與對方交談。 生不如死的感覺他嘗過兩次,一次是三年前,“許直行”這個名字一筆一畫落于離婚協議書上,他親手為自己蓋棺送葬;一次是現在,一墻之隔,雙方燎燃烈火,伸出手就能觸碰的距離,他卻沒有資格占有。 “所以呢?彭南生,你今天招惹我,明天招惹我,后天招惹我…易感期就三天,清醒后又準備用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推開吧?” 郁結于心的芥蒂割據情緒已久,而今終究是挑明了問出口。 他索性也不繼續扮什么有苦難言的頹廢人設,更不習慣性站在對方立場上找借口,這一刻,正在當下,他完完全全只為自己委屈。 或是在替三年的自己悲鳴,或是信息素擾亂了心智神經,許直行一股腦地、大聲質問,“彭南生,你以什么身份和我上床???” 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度過易感期? 沒名沒分的行為亦如空頭支票。 抵死纏綿又如何?肢體留下印記又有什么用?醒來就忘,穿戴整齊后依舊光鮮亮麗,說不認賬就不認賬。 糊弄關系,含混界限多簡單,人人求之不得,只剩傻瓜苦苦尋求答案。 許直行自諷一笑,唯有死死抵靠著門板才能勉強支撐這副狂躁的身軀。 他眼睛空洞,望著吊燈上的一縷灰塵,忽覺自己的感情也是這樣微小,“我現在是一副像畜生的樣子...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知道么?” 多得數不盡的問題帶著山呼海嘯之勢頂頭將彭南生淹沒,他變成一臺突發故障的機器,腦中所有的神經交錯如麻。 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一開始確實在竭力回避這個問題,或者說,根本不敢考慮這個問題。 因為他再承擔不起錯第二次的代價了。 和普通情侶分手不同,彭南生與許直行之間牽扯出一筆七年的賬。這個跨度長得沒法用數量單位衡量,從青澀校園濃情蜜意到后來困在家庭里摔得遍體鱗傷,幸福過,痛苦過,自救過,也掙扎過。 用愛或不愛來作結論實在太淺薄了。 是私定終身,從戀愛到結婚并孕有一個小孩的關系,是沉冷三年,相互痛到失去五感知覺,撕心裂肺哭著走向決裂的離異關系,也是再見猶殤,進一步徘徊不決,退一步又比死還難受的藕斷絲連關系。 今時往昔,是非恩怨錯綜復雜,想得深了是庸人自擾,想得淺了怕后悔不甘。 于是彭南生選擇跟感覺走,憑感覺今天非要出現在這里不可,憑感覺他們兩個還沒徹底玩完。 他就像蒙著眼罩在虛空中惘然若失的人,以為兜圈即是宿命,卻不曾想,峰回路轉,還是繞到了許直行面前。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越來越震耳欲聾: 不!不是這樣的! 我心疼你...我舍不得你。我一天都離不開你了,我的生命每分每秒都賴存于你。 彭南生嘴唇蠕動著,才發現那個聲音不在心底,“我沒有想要推開你?!彼焓洲粼陂T板上,仿似穿透阻隔去撫摸許直行。 可許直行不好哄了,反問道,“你沒有?” 他的控訴已經遲到三年,朝朝暮暮映在眼前揮之不散,回憶如潮,被拋棄的驚慌感襲遍全身,他害怕到骨頭縫里都生出了瘡。 “彭南生,你如果是善心大發可憐我,那就趁早走吧,我他媽真不需要!” 要不是有易感期摧磨神智的幌子,許直行永遠無法將這些卑屈對彭南生吼出來: “憑什么每次你一招手,我就像條狗一樣聽令跑過來!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想離婚了就通知我一聲,一走就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 “每天都要反復打開微信確認你有沒有把我刪了;賭氣把合照摔碎,半夜又發神經挨個去敲人家的店門,心甘情愿被宰一個月的工資也要修復如初…” 干過的傻逼事太多,樁樁件件滑稽可笑,以致于他再次提及時失去了邏輯條理。曾以為會多難堪,現在悉數剖光了給對方看,形如自殘,卻有開膛破肚的快感。 許直行斷斷續續揭露那三年不見天日的灰色地帶,懲罰自己,也報復般將痛苦轉移: “你離開時什么都沒帶走,家里每個角落全都是你的痕跡…我舍不得收起來,放在面前天天看又煩躁得要命;兩個月前重新見到你,我和齷齪的變態沒什么區別…只敢躲在陰溝里偷窺,覬覦,眼巴巴期盼你會回來,又怕你真的和項瑾琛結婚,把許愿帶走斷了我唯一的念想!” 害怕失去的瞬間,各種執念都變得具象化。 彭南生心如刀絞,對方的每一聲怨訴都精準劃進他的軀體,走針般穿梭在血rou中,扎出了千瘡百孔。 他把自己視作器皿,一字不落將對方的哀恨回收。這樣會稍微好點吧…厲聲痛罵他,憎惡他,指控他,發泄出所有的苦楚,許直行就會好過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