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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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 得罪了許直行,以后都甭想吃大餐了,想到這兒,她頭垂得更低,情緒更蔫。 父女二人的緘默檢討讓彭南生哭笑不得,他用指彎刮了刮小朋友的鼻尖,又問,“怎么剃寸頭了?不喜歡小辮子嗎?” 許直行心臟一緊,像被人提起來懸在半空中。 他及時和許愿交換眼神,寓意:好好說。 小姑娘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哆嗦道,“我...我喜歡寸頭,這樣很...很厲害?!?/br> “真的?”彭南生半信半疑,抬手摸了摸,小刺頭,很扎手,“不是他懶得幫你扎辮子,然后才剃的?” 一語成讖,正中要害。 許直行頭疼得很。 “真的啦?!碑數數碾S隨便便,小姑娘只好兢兢業業縫補漏洞。 “小愿你——” “南生——” 這時,項謹琛接完電話從外面回來了。 原本略微松動的情勢,一下回寒倒冷,第四個人的走近,讓這密閉空間顯得逼仄。 無意沖撞了一家三口的錯覺讓項謹琛心生嫌隙。 他快步走回彭南生身旁,對許直行正色道,“許先生,請你不要繼續胡攪蠻纏,你已經和南生離婚了,你們不再有任何關系,如果你做不到心平氣和地與我們進行撫養權交接,那么我們就各自準備好走法律程序?!?/br> 許直行喉嚨干澀得厲害,氧氣吸入肺腑,他唇微張,嗓音里混進了粗糲的磨砂石,“你去告我好了?!?/br> 他盯著前妻的新伴侶道,“我們法庭上見?!?/br> 作者有話說: 許愿:許直行!你就命令我吧?。。ú嫜?/br> 第3章 準備什么時候訂婚? 凌晨,a市迎來了入夏后的第一場暴雨。 下雨好眠,正是夜色最濃時,風聲嚎啕將小區新冒頭的木梨寸寸折斷,整座城市籠罩在一層被白線縱橫交織的漁網中。 滂沱大雨重擊玻璃窗,乒乒乓乓吵得很清脆,許直行在床上輾轉幾輪,終于摁亮壁燈,翻身坐起。 他很久沒失眠了,這些年工作越來越忙,回到家要拉扯小孩,整天不停轉,幾乎沾枕就睡。 臥室里幽閉寂靜,許直行將掌心抵在鼻尖輕輕嗅著,似有若無的山茶花香還沒散。 彭南生最怕陰雨天,懷胎十月剖腹產落下了病根,小腹上那條疤又深又長,天氣一不好就悶悶犯疼。 腦中驀然回閃許多封塵的記憶片段,所有神經緊緊擰扯著,許直行分不清是煩躁占據上風還是該怪自己執著庸人自擾。 踱步到客廳,四周黑暗,唯有樓下昏黃的路燈隱隱透進來。 陽臺外許愿養的多rou被掀翻了,嫩綠葉片掉落滿地,裝盛土壤的陶瓷花盆碎成兩瓣,估計救不活。 許直行從茶幾上摸到煙盒,咔嚓一聲,星火紛飛,他想起項謹琛臨走前說的話:“許先生,請你捫心自問,小愿跟著你真的能過好嗎?” 不知道。 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三年來,他對許愿的照顧近乎散養,生活上不體貼周到,學習上不嚴格關注,經濟上遠不夠富足。 小姑娘成不了名門閨秀就算了,在學校里還是老師的眼中刺,同學的rou中釘。 這樣看來,確實很糟糕。 尼古丁的嗆味肆意彌散,白霧裊裊,不多時,煙灰堆滿了瓷缸。 黑暗里,許直行的呼吸聲尤其粗重,耳邊嗡鳴,充斥著他和彭南生爭吵時對方怒氣沖沖的質疑。 “你說她跟著你也可以幸福,你拿什么證明給我看?” “這三年,你給她買過幾件新衣服?別人家的小o漂漂亮亮,你閨女周末都是穿舊校服吧?” “學習上也不管不顧,她每天的作業是什么,會不會寫,上課有沒有聽懂,你都不知道吧?” “嫌麻煩,一日三餐是隨便糊弄的吧?她長得高有什么用,和同齡人比瘦成什么樣了?” “…..” 屋外雷電交加,雜聲嘈嘈,屋內的人沉默不答。 掛壁的鐘擺搖曳上萬次,分針不知轉過幾周,許直行就坐在那兒,是一尊上世紀遺留的石塑,沒有溫度,窺不見情感,思緒飛逝到雨夜外的銀河端。 …… 天蒙蒙亮,許愿被尿憋醒,匆忙跑去廁所解決完,正準備睡回籠覺,就瞧見這光景。 “爸...爸?” 小姑娘驚奇地揉揉眼:“你睡醒了?” 很不科學,明明許直行比她還嗜睡。 父女倆好幾次睡過頭,每次都是許愿哭著站在許直行床頭喊“完蛋了,爸爸快起床!”對方才悠然轉醒。 許直行抬頭看她,那雙眼沒有零星的波瀾,瞳孔周圍布滿血絲。 “你過來?!彼辶饲迳ぷ?,聲音低啞渾濁。 許愿小碎步挪過去,先發制人:“你又抽煙!肺還要不要啦?我們校醫說了,抽煙有害身體健康!” “許愿,”許直行不等她說完便打斷:“想去你mama那兒么?” 小姑娘被問得愣了一下,表情茫然。 “你媽會照顧人,至少以后不用擔心上學遲到?!彼W哉f著:“那邊條件好,要什么都有,你也...” “有王阿婆賣的煎餅果子嗎?”許愿插話。 許直行頓滯住,電光火石間,腦中交錯的弦終于成功接上,后知后覺自己說了什么,他心情稍許復雜:“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