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盯了許久都沒有新的記憶。

    于是轉頭問道： “媽——我的包哪兒來的？”

    “你這孩子包都能丟，服了你。多虧你同事，人真不錯，特意幫你送到家里的?！?/br>
    “……什么同事？”

    “一個男的，30 來歲吧，說是在——”她踱步過來，思考狀，“物業工作?！?/br>
    程禧的指甲攥進掌心，強壓住聲線的抖動，問道：“他進來了？”

    “那我不得請人進來喝口水??？”

    “他還干什么了？”程禧環顧自己的房間，看哪里都覺得不對勁，好在抽屜還鎖著，“進我房間了？！”

    “嘖，進你房間干什么，人家喝口水就走了?！?/br>
    “媽，下次不要讓他進來了，下次——不要給他開門，不要隨意給任何人開門?！?/br>
    她已經出離憤怒，努力咬著牙，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他跟我們有糾紛，沒安好心，千萬不能再給他開門，以后回家也要格外小心?！?/br>
    “好好好?！背虌屢灿行﹪樀?，忙說，“公司的糾紛不能盯著你呀，讓公司出面解決，再不行咱們報警?！?/br>
    “你說得對……讓公司解決?！背天词终谥?，輕聲道，“我會讓公司出面，別擔心了，睡吧?！?/br>
    深夜，她洗漱完，精疲力盡地趴在床上，有些懊悔在剛才的通話中沒有說這件事。

    總覺得，需要盡快找到備用的聯絡方式，以防萬一。

    什么能聯通 20 年呢？或者說……什么能留存 20 年，又要準確地被自己看見？

    那把鋼筆……傳遞的信息太有限。

    她忽然想到了酒吧的欠條。

    第二十二章 歸來

    1

    早上營業前，程禧照例巡廳。

    自二樓開始，直至頂層。離 vip 廳越近，就越心神不寧——早上出門沒有碰見物業公司那人，會不會在電影院等著？

    果然，踏入走廊，遠遠瞧見門開著，里面有光。

    程禧料想他們不敢在電影院里怎么樣，還是禁不住有些忐忑，確認對講機已經打開，慢慢走進廳里……

    沒人？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遲疑地往里走幾步，突然最后一排座椅中央，有人直起身來——

    是保潔大姐，手里還拎著垃圾袋，捂胸口狀看向她：“程經理？”

    “……昨晚沒做衛生嗎？”

    “昨天家里有事兒，沒找著您，跟值班經理請了假?！?/br>
    “哦——”她走過去，探身往垃圾袋里瞧，問道，“最近白天都出租，沒什么垃圾吧?！?/br>
    “那可說不準，他們之前中午都呆在這兒，叫外賣進來吃吃喝喝的都喊我打掃?！?/br>
    大姐早有不滿，可算逮著個機會，發牢sao道：“前陣子您是不在，所以不知道，我經常別的廳清場都來不及，還得給他們收拾。有時候他們自己找那電影放，喝啤酒，吃花生吃得哪哪都是，這地毯多難清理，我都掃不出來真的是?！?/br>
    程禧巴不得找個由頭，把合約提前終止了，自然順坡下驢：“按會議場地租給他們的，那是亂來了，還放電影，這都有版權問題……等會兒就找物業說一下，能租租，不能租解約?！?/br>
    大姐連連附和，又嘟囔：“咱們也不知道合約是怎么簽的，沒人敢管……”

    程禧聽出這話里有話，忽然回過味兒來。電影院一直半死不活的，在自己手上接到長期租賃業務，又由總部拍板，倒讓別人多想了。

    “就是正常的合同，按規矩來?！?/br>
    她說完想走，細想之下又停住腳步。按照大姐的說法，這伙人前陣子還守著 vip 廳，明顯不清楚手機的下落，被動又盲目。

    也就兩天的功夫，目標迅速轉向自己，這中間發生了什么？誰透了口風？

    李思齊口中一直忽略的人……是眼前的保潔大姐嗎？程禧打心里并不信，順口問道：“大姐，他們平常在這兒還干什么，除了看電影？”

    “沒干什么正事兒?？赡苁莵G了東西，好幾次在這廳里翻翻找找的，上回還搬了梯子。我說我可沒有撿到啊，打掃的時候從沒見過什么值錢的東西?！?/br>
    她再三強調這點，又道：“我叫他們看熒幕后面，沒準兒不小心踢進去了，之前那手機不就是你在熒幕后面找著的，一般人哪兒想得到?！?/br>
    程禧聽著聽著，瞳孔不自覺放大了：“你說什么？”

    “就……上回那手機，最后不是你在熒幕后面找著了？”

    “你這么跟他們說的？還說什么了？”

    大姐不懂自己哪句話出了錯，忙皺眉道：“我沒說什么了，我也不清楚啊?！?/br>
    程禧腦子嗡嗡的，胡亂抓了一下頭發……還真是保潔大姐的這張嘴啊，她時常在保潔室呆著，不知道“手機被領走”倒也說得過去。

    未必每件事背后都有什么驚天陰謀，也可能是該死的陰差陽錯。

    “你剛說搬梯子怎么回事？”確實有些音響設備掛墻，難道以為手機會出現在上面？或者……除了手機還有別的什么？

    “我也納悶啊，我說你們丟了東西，還能飛到梁上去了？”

    “大姐，叫人把梯子搬來，我也看看?！?/br>
    沒一會兒，李思齊搬著梯子，吳悠搭把手虛扶著，兩人進了影廳。

    他過來的路上已經聽大姐說了一嘴，跟程禧對上眼神，知道自己猜對了——真的是保潔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