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日子，怎么還加班?！碧K喻嗔怪道。

    “哪有什么加班的概念，有誰付我加班費不成？”劉北安笑道，“公司業務還沒完全走上正軌，各方面都得自個多cao心?！?/br>
    “可也太忙了點?！碧K喻嘟起嘴，“上周說好陪我一起去婚慶公司的，結果又臨時有事?！?/br>
    “那天有急事……”

    “可是，其他面談婚禮安排的新人都成雙成對。唯獨我形單影只，像是一個人結婚似的！”

    我趕緊打圓場，“都怪我幫不上忙，辛苦他cao心公司管理了?！?/br>
    “算了，不過這周六試穿婚紗，你一定要到場哦?！?/br>
    這兩人也忙起婚禮準備了，我竟有種老父親的心境。經歷了那么多事，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我們的小公司成立后，蘇喻的父母對劉北安多少有了正面的看法。盡管仍不看好前景，但也給出了“這小子還挺有上進心的”的評語。算是勉強認可了兩人的關系。

    于是從年初開始，兩人開始計劃婚事，婚期定在明年四月。雖然還有一年時間，但似乎從現在就要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讓人吃驚的麻煩。要是我的話肯定……不過，這也不是連女朋友都沒有的人擔心的事。

    侍者端上前菜。劉北安用刀叉擰出蝸牛rou，吃得津津有味。我用鵝肝蘸藍莓醬，放入口腔細細品味。我們聊起了大學時的事，氣氛溫馨。對老朋友來說，一起回憶往事是人生樂事。

    “還記得大學時期的那位學生會長嗎？我們都認識的那位。前段時間，我遇到他了，”我趁機拋出話題，“他現在是公務員，還主動向我打招呼來著?！?/br>
    兩人停下刀叉，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對這件事如何做出回應。也對，那家伙牽涉的，畢竟是不快的回憶。

    劉北安用餐巾擦手，隨即揉成一團扔在桌上，“那混蛋還有臉打招呼？我們可是被他害慘了?！?/br>
    “說是要道歉來著，對自己的行為很后悔?！?/br>
    “真這么說？”

    我點點頭，把他說過的話原本轉述了一遍，兩人的面色多少緩和下來。

    “算了，這么多年過去了?！碧K喻首先表示諒解。

    “不過，道歉什么的不想聽，我一眼都不想看到那家伙?！眲⒈卑舱f。

    我趁機在這個話題上衍生出另一個話題，“除此之外，原學生會長還提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說是市場上有風聲，很多投資公司都私自建立資金池牟利?！?/br>
    “什么叫資金池？”蘇喻問。

    “就是說，沒按和客戶簽署的投資合同，把資金投入對應的項目中，而是把所有資金都匯集在一個大的池子里，根據自己的需要使用?！?/br>
    “是有些小公司會做這種不規范的行為?！眲⒈卑舱f。

    蘇喻有些困惑，“他為什么要跟你提這個？”

    “大概是想要敲詐點什么吧，死性不改的惡黨?！眲⒈卑蔡嫖一卮?，并終結了話題，“別提讓人不愉快的事了，嘗嘗我這份塌目魚如何？”

    總覺得他盯著我的眼神別有深意。

    接著服務生陸續上了幾道菜，主餐牛排端上來時。蘇喻接到了一通工作來電。她一邊說著“如何處理”，一邊露出歉意的表情，離開了房間。

    她一出門，我們便陷入沉默。劉北安緩緩切割牛rou，“那位學生會長所說的事情，莫非你很在意？”

    猶豫了下要不要開口，但這是無法避免的，必須要說出來。

    “上周，我去公司轉了轉，與業務部的同事一起吃了午飯，聽說了一些頗為意外的消息?！?/br>
    劉北安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比方說？”

    “比如說，上半年公司足足賣出了一千多萬固定收益產品?！?/br>
    “市場是這樣的，旱澇保收的產品畢竟吃香?！?/br>
    “浮動收益類產品明明沒賣多少，我手頭可cao作的資金卻猛然突破了一千萬，比去年足足翻了兩倍?！?/br>
    劉北安呷了一口冰鎮蘇打水，“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我們做過崗位職能方面的約定吧？”

    我點點頭。

    “那不就好了，你負責好資金運作的事，募集的事不要參與進來。我保證，有問題也絕對不牽涉到你?！?/br>
    我放下酒杯，“可是，我們沒對投資人說實話，無論道德還是法律層面，都相當麻煩吧?！?/br>
    “可以的話，我也想做得完美無缺，可是，那種想法根本不具備實際cao作性?！眲⒈卑采钗豢跉?，“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我可是把全部銷售指標都壓在了你的高頻交易產品上，但銷售額慘淡，入職的員工幾乎都干不滿一個月。知道為什么嗎？產品實在不受歡迎?！?/br>
    他將牛排切成段，細細裹上黑椒汁。

    “當下的投資市場上，房地產類產品可以拿出實實在在的地，政信類項目有政府保函文件。高頻交易產品又有什么值得宣傳的亮點？只有一套又一套聽不懂的投資邏輯?！?/br>
    “可是，市場上的同類產品不少賣得還行吧。據我所知，我cao盤下的年化投資回報率，在其中也算名列前茅。用實際成績說服客戶不行？”

    “所以說，你完全不懂銷售?！彼Ц呗曊{，“難道讓公司的業務員打開交易賬戶，把年化收益率算給每一個客戶聽不成？打聽看看，市場上同類產品是怎么包裝的吧，履歷金光閃閃的cao盤團隊，摩根大通的基金經理cao盤。相比之下我們有什么值得宣傳的東西？難道告知客戶——我們的cao盤手曾是全國數學競賽二等獎的獲得者？”